税吏猛于虎,让他们听到就不好了
被捂住嘴的小团子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眼中看不出害怕,只有一股天真的执拗。
尽管觉得这小侄儿胆子忒大了些,谢森却并未训斥或敷衍了事,而是掂了掂怀里的小孩,好好琢磨了一阵才解释道“咱也说不清,田税是交给朝廷的,都说朝廷有了钱粮才能养兵,养好兵才能将北虏拒在关外,不然那就是家家户户永无宁日。”
说着说着他便走了神“当初我上社学时,先生曾言大齐刚开国时田税不高,太祖皇帝怜惜百姓,每亩纳粮三升,如今却不成了。前几年才加征了一回饷”
说到此处,谢森重重叹了一口气。
乡下人家,靠天吃饭。年景好时还能温饱,一旦有个天灾,家破人亡都是常事。赋税一年比一年重,着实不是啥好苗头。
谢森长吁短叹了一番,却没发现怀中的小团子睁着眼睛把他的抱怨都听了进去。
日月如梭,转眼就过了一个月。
短短一个月,谢家人都习惯了各个角落随时会冒出一个语出惊人的小团子,一开口发问就教他们哑口无言,不知如何是好。
系统的存在早已成为一人一猫拉钩约定保守的秘密,当谢拾转来转去到处询问“为什么”时,其他人听不到系统的解答,只能在小团子天真困惑的目光中支支吾吾。
一家人无奈不已“他一个四岁小娃娃,真不知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
“从前还嫌他不着家,如今我倒宁愿这混世魔星在外头多耍一阵,也免缠得我头疼。”
小团子的亲娘余氏只能抚额。
又将同情与敬佩的目光投给谢家老三谢森“难为三弟倒是有耐心陪着他。”
谢森笑了笑“一家人何必客气。有拾哥儿在身边,我倒觉得热闹得紧。”
不知是否上回认真答疑的缘故,这段时日谢森被小侄儿“关照”的次数格外多。
往往一扭头便看见小侄儿迈着小短腿跟在他身边,视线正对上小团子那双明亮有神、闪烁“我很好奇”四个大字的眼睛。
原因其实很简单。
谢拾从这些日子的观察中发现,三叔谢森是老谢家见识最广、懂得最多的人。
他读过三年社学,十岁起在镇上的酒楼跑堂,因长得好、能说会道又识字,竟被一位账房先生看中,将独女许配他为妻。
成亲后,小夫妻俩在村里镇上两头跑,农忙时家中人手不够就回来帮忙干活,其他时间大都在镇上,跟在他岳父身边做事。张家就一个独女,账房先生对女婿悉心相授,就指望这女婿将来能接他的班呢。
相较于两位兄长,谢森的见识确实更高。
念社学时,他天赋不高成绩也不出众,却凭借勤奋认真获得社师的喜爱,还结交了一帮关系不错的同窗,否则,他这个乡下小子哪里有机会被介绍到镇上的酒楼里干活
在酒楼里干活时,他又嘴甜会来事,闲时便厚着脸皮凑到帐房先生身边偷师,动辄请吃些茶点果子,目标原本是账房先生的看家本领,没想到竟成了人家的东床快婿。
别的不说,他这抓机会的本事是一流。至于察言观色、待人接物,就更不用说了。能够讨不同的人喜欢,本就是一种本事。
饭桌上,家里其他人还在头疼于谢拾过于旺盛的求知欲,谢森却有不同的想法。
“拾哥儿翻过年来就五岁了。”他突然提议,“既这般聪慧,何不送他去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