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穆可不是方天纵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万一他未能克制,对你动手呢”
虽说这是在大齐皇宫,女儿大概不会有事,可二人当时相距如此之近,蛮夷之辈殊无礼仪,谁能保证他不会冲动行事
“那不是更好吗”陆采薇明白母亲的担心,却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纵然无法胜过元穆,躲避其攻击却不难,她悄然一笑,“他若动手,便是北虏的不是了。”
她星子般的双眸里闪过几分狡黠。
晋阳公主见状,无奈摇头。
真拿这宝贝女儿没有办法,也不知当初任她习武究竟是对是错武艺的确是一日比一日好,胆量却也一日比一日大。先斩后奏、甚至不奏,都成了家常便饭。
见晋阳公主满脸不赞同,陆采薇正色道“此人言语无礼,蔑视大齐,不敬天子,女儿也是齐国的一份子,更是公主之女,既然有几分本领,岂可不给他个教训”
说到这里,她理直气壮补充“娘你没瞧见皇爷爷多高兴,定是以为我做得好”
虽是外孙女,陆采薇对天子的称呼却向来比亲孙女更亲密,这也是她独有的殊遇。
见她将天子都搬了出来,晋阳公主无话可说。她没好气地斜了屡教不改的宝贝闺女一眼,深深怀念从前温顺听话的女儿“我看你啊,都是教你皇爷爷给宠坏了”嘴上没好气,她言语间却是纵容。
陆采薇心知她娘压根没生气,依旧振振有词“皇爷爷待我乃是爱屋及乌。若说是谁纵得女儿如此,娘才是当居首功呢。”
她脸上满满写着“娘怎么能忘了自己这一份”一行字,直教晋阳公主哭笑不得。
一如天子对女儿晋阳公主深怀愧疚,晋阳公主对自己的女儿同样抱有许多愧疚。
不说曾经因疏忽让女儿在后宅受了委屈。只说当年母女二人流落湖广,若非年幼的女儿不离不弃为她求活,她哪里还有
命在
一念及此,晋阳公主心肠一片柔软。闺女虽总惹她生气,却是实打实的孝顺孩子。
而念及当年之事,另一个人就忽略不了。晋阳公主的目光悄然从不远处一袭青色官袍,年轻得过分的状元郎身上一掠而过。
女儿说是为天子、为大齐出一口恶气不假,可在她看来,只怕也有为某人出头的缘故罢
然而,方才众目睽睽之下落败的人是元穆,状元郎固然受了元穆几句言语中伤,那位三王子受的却是心灵创伤啊
能凭自身本事在箭术上胜过元穆的谢拾,无论怎么看都不需要谁来为他出头罢言语贬低他的南燕三王子,已经沦为笑柄。
满脑子都是“女大不中留”的念头,晋阳公主并未道出心底的想法。若是说出来,只怕她这心都偏到了天边又最是护短的宝贝闺女能理直气壮地来一句dquo状元郎胜过他是状元郎的本事。他既然夸夸其谈,挑衅在先,又岂能怪我痛打落水狗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哈哈哈哈,痛打落水狗就是快乐]另一边,胖狸猫在虚拟空间中反复播放着元穆出尽洋相的片段,进行着当事人并不知晓的鞭尸,[该叫这家伙莫名其妙冲宿主开地图炮现在被混合双打了罢]
秉持着谁都不可以骂宿主的想法,胖狸猫冷哼两声[先是输给文弱书生,又被小姑娘吓到失态,看他还有脸唧唧歪歪]
谢拾对元穆倒是没有多少幸灾乐祸的想法,他能猜到对方之所以大放厥词的目的,故而并不曾因为元穆的言语而生气。
从始至终,他对这位曾经劫掠边关,以齐民之血铸就战功的异族三王子态度如一彼之英雄,我之仇寇。战场相遇必诛之。
虽则如此,眼看胖狸猫反复播放着那一缕惊鸿一现的剑光,谢拾亦跟着扬起唇角。
眼前似乎又掠过那一席燃烧的绯衣,谢拾发自内心赞叹一声。
“陆姑娘智勇双全,何止不让须眉,只说今日万寿宴上,多少须眉不及她”
用“不输男儿”来夸赞一个女子,着实谈不上夸赞,他以为天子所言谬矣。今日陆姑娘的表现,不知多少男子都不及。
不得不说,这刷新了谢拾的印象。
在他记忆中,她似乎还是当年那个萍水相逢的小家伙。灰头土脸又极少言语,受了伤依旧闷声不吭,骨子里透着倔强。当初的谢拾甚至连小家伙的性别都做了误判。
而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剑光出惊鸿的少女瞬间粉碎了谢拾记忆中灰头土脸的形象。她出乎意料的举止更是令谢拾都不由赞叹。
谢拾心内泛开淡淡的涟漪。
仿佛看见多年前路过时浇水的野草,多年后已郁郁葱葱,令人心头不由为之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