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周二最难熬,毕竟周末带来的余韵已经消散,而距离下一个周末又遥遥无期。
林知言和福利院的特教老师调了课,上午就将课程结束,赶去听力中心领取修好的助听器。
弄完刚好十一点半,她在楼下等了片刻,就见一辆烈焰红的宝马车停在面前。
车窗降下,一头慵懒大波浪、耳环大得能当镯子的港风辣女一甩头发,朝林知言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宝贝上车”
妃妃。
林知言拉开副驾车门坐下,一边扣安全带一边打手语,辛苦你陪我跑一趟。
“我们之间还讲什么客气反正我最近活儿少,也不需要上班打卡,再说我们都半个月没见了,每回约你你都说没钱,两份工作连轴转,也不知道你钱花哪儿去了言宝宝,你该不是被小白脸骗了吧”
林知言扶额我买新助听器了。
“哦哦也好,你那古董助听器早该换了。没钱包养小白脸,就找个小白脸包养你嘛,我家宝贝这么漂亮,什么金主找不到实在不行性向别卡那么死,来姐姐的怀抱”
凌妃和林知言开玩笑,翘着镶水钻的新美甲敲击方向盘,从头发丝精致到脚趾盖,唯有探出脑袋看路时会隐约露出藏在发丝里的人工耳蜗一体式外机。
林知言与凌妃是大学同学,两个人性格天差地别,却一见如故。
凌妃是外省星城人,重度先天性听障,幸运的是她出生在殷实的富庶家庭,有一对视她为掌上明珠的双亲。从她一岁开始,父母就带她辗转各大医院做干预治疗,并在她两岁的时候花费几十万为她做了当时最先进的人工耳蜗手术,做最专业的语言训练。
所以,凌妃的语言能力是林知言见过的聋人中最好的。她能很流畅地和听人交流,发音标准也没有奇怪的节奏韵律问题,甚至还会说泼辣的星城方言要知道戴上助听器的聋人能听见声音,不代表他们能听懂声音,方言对他们来说就像天方夜谭,极难捕捉到关键词。
这回怕林知言的姑姑作妖,凌妃自告奋勇当护花使者,为她打配合,万一势头不对就找借口开溜。
凌妃车技彪悍,一踩油门,林知言就感受到了传说中的推背感。
妃妃,你慢点
“嘘,别跟我说话我这车刚拿到手,还不是很熟啧,窗户哪儿开来着”
凌妃手忙脚乱,随手按了个键,却误把雨刷器打开了。
于是林知言默默攥紧安全带,不敢再分她的神。
原本四十分钟的车程,最终只花了半小时。
凌妃将车拐进停车位,屁股歪了,占了隔壁空车位的一小块地,她也没管,换上八厘米高跟鞋就下了车。
林知言头晕脑胀,指了指手机。
凌妃戴着美拉德满天星的太阳镜,一边自拍一边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我就在这家网红咖啡店里坐着,随时待命。保管你一发信息我就立刻打电话,找借口将你从饭局上解救出来。”
包间在二楼,一推开门,男人们的吹牛声嚷闹声就扑面而来。
姑父一手夹着烟坐在上座,姑姑坐旁边,表妹则拿着手机躲得远远的,显然是闻不惯呛鼻的烟味儿,剩下的人林知言一个也不认识。
“哟,说曹操曹操到。”姑姑满脸堆笑,因过于用力而显得虚伪。
她起身拉着林知言的胳膊,给一旁的后辈介绍,“这就是我侄女,叫林知言,今年才大学毕业的。妹儿,这是你姑父最好朋友的儿子,叫钱健。”
林知言一脸茫然地看向男人,他身后靠墙放着一副拐杖。
“你好你好我腿不方便,就不站起来打招呼了,林美女见谅哈。”
钱健眼底难掩惊喜,吹捧道,“林姨家基因好啊,您漂亮有气质,侄女也是个大美女。”
“哎哟你这小伙子嘴巴子好,会讲话。我家妹儿除了耳朵不行、不喜欢讲话,浑身上下都挑不出别的缺点。”
林知言明白了,姑姑让她来吃饭贺寿是假,说媒拉纤是真。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姑姑接过她带来的礼物,招呼服务员道“人齐了,叫菜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