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看谁甩锅最快。
吩咐完回头,封重彦已经进了屋。
后半夜药效慢慢地过去,沈明酥人也烧了起来,躺在床上,睡得不太安稳,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想要翻身,封重彦一直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动得厉害了,便把她抱进怀里,轻轻地蹭着她额头,“阿锦不怕”
“哼”虚弱的呻吟声,碎碎地落入耳中,揪住他心脏,绝望又无力,犹如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漫长煎熬。
熬到了天亮,第二剂药喂下去后,沈明酥又才安稳了。
福安已经把连胜接了过来。
封重彦一夜没睡,起身吩咐连胜,“好好照看。”出去换了一身官服,便又上了马背去早朝。
严先生把人送到门口,问他“省主想好该如何应付了”
封重彦点头,“先生放心。”
严先生是两年前被他从街头捡回来的穷秀才,接回府上以礼相待,奉为幕上宾客,两年里严先生对他的稳重和城府,极为佩服,唯独这回失了态。
山雨欲来,他与沈家的牵扯,藏是藏不住了。
在朝为官者没有打听消息的本事,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大臣,何况昨夜那么大的动静,早就人尽皆知。
翌日一早,殿门前便围成了团,滔滔不绝。
封重彦进来时,恰好在门口遇上了国师凌墨尘。
凌墨尘主动上前打招呼,两人一道跨过门槛,凌墨尘突然凑近低声道“听说封大人昨夜大闹京兆府,废了京兆尹的一只手看不出来省主还有这等威风。”
封重彦侧目,礼貌一笑,“国师的夸赞,封某收下了。”
“但封大人来得有些晚啊,梁大人可早就到了,这会儿正在陛下跟前,求陛下替他做主呢。”
封重彦没理他,先一步下了台阶。
众臣子议论了一个早上,突然见正主来了,纷纷回头,生怕被瞧出了是在嚼舌根,个个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却见其突然脱下了头上的官帽,笔直地跪在了大殿前。
大殿人来人往,上到一品大臣,下到宫中的奴才,谁都能瞧见。
凌墨尘一愣,真能豁得出去,由衷佩服,“狠人。”
皇帝早上起来,衣裳还没穿好,便听梁馀跪在外面哭得惊天动地,一声声诉道,“陛下救命,封重彦要杀臣。”
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叫高公公把人带进来,看到梁馀缠着纱布一片血淋淋的手掌,吓了一跳,“梁爱卿这是受伤了”
他岂止是受伤,险些连命都没了,添油加醋地把昨夜的事说了一遍,头伏在地上,可怜的像个寻求庇佑的孩童。
皇帝还是不相信,“你说是封大人所为”
封重彦什么性子他不知道稳得就像是一杯永远不会冷也不会热的温水,他能提刀杀人
“陛下,封大人跪在了大殿前,说自己有罪,恳求陛下降罪。”
皇帝一愣。
还真是他
这回早朝也不用上了,皇帝让高安把昨日夜里牵扯其中的人都宣了进来。
梁馀说的还真是事实。
大半夜巡防营围了京兆府,皇帝显然没想到封重彦会如此不知轻重,皱眉问道“你可有话要说”
“臣无话可说,愿受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