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宋兰来寻沈迁跟陆久回去吃晚饭,三人才散。
次日天才蒙蒙亮,沈迁便收拾妥当,搭上陆叶的牛车前往县城。
早上天气不是很好,浓雾笼罩,陆水生裹着被子,躺在父亲身边睁不开眼,沈迁也有些犯困,但他不敢打瞌睡,浓雾下一切都看不清楚,两丈外就分不清人影跟树影,出了青坪村后,很长一段路上又是连个村子都没有,要是从山上下来个野兽,他跟陆叶一人手受了伤,一人脚不方便,再加一个睡得昏天黑地的小孩,谁都跑不掉。
直到太阳刺破云层,浓雾一点点消散,他才松了口气。
陆叶这时才问“你是不是怕黑”
“没有的事”沈迁立即反驳,他只是不太习惯这种山里的黑暗罢了。
陆叶笑了笑,也不追问,只道“小久胆子可大了,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就敢摸黑上山。”
陆水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从蚕蛹似的被子里钻出个脑袋,道“沈叔叔,你跟陆叔叔成亲后,就不用怕黑了。”
沈迁有种想捂脸的冲动。
到了县城,陆叶赶着带陆水生去给师傅祝寿,三人约好汇合的时间跟地点,就分开了。
沈迁早上在家里已经吃过东西,便直奔杂货铺而去。
村里的婚嫁简单,所谓定亲,便是将三书六礼里的两书跟五礼都包含在内,并简化又简化后的版本,主要仪式只剩将准备好的聘礼送到哥儿姐儿家。
宋兰昨日跟李秀云打听过村里人的聘礼规格,一般条件稍微好一些,且双方家都重视的,像陆叶前些年成亲,是给了八两银子做聘礼,物品则准备了两匹布,两对鸡,龙凤烛、喜字对联等物,差一些的,也有人就给个一吊钱,再搭几个喜字,便算完成了。
沈迁跟宋兰昨晚算了下,分家分到的那八百文,跟陆久给的卖鹿的五两银子,他们上次在县城用了四百多文,后面在村里又买了一百文钱的米,所以加在一起,手里还有五两出头的银钱。
这些钱,虽然分不出太多做聘礼,但在物品上,母子二人想法一样,不能太亏待陆久,而且若是连红烛跟对联这些都没有,算什么成亲。
沈迁在杂货铺买了龙凤烛,又挑了些干果跟糖,干果是他记得穿越前,大家婚礼上都有会,糖则是那天在山上,陆久给了他两块小的硬饴糖,既然随身携带,想来是喜欢。
买好这些,沈迁又问路去了趟卖书跟文房四宝的铺子,他这两日用的笔墨纸砚都是陆水生的,这东西贵,不能总薅着学生的用,得自己置办一套才行,而且聘礼里的喜字跟对联,他打算自己写,还要买红纸。
沈迁原先就知道这些东西贵,但没想到这么贵,一刀最便宜的纸,不过七十张,就要五十文,笔墨也不便宜,难怪村里人都说送不起孩子读书,除了给先生的束脩,以及读书占了孩子干活时间的隐形支出,买这些东西的钱,也不是一般家庭能负担得起的。
笔墨纸砚买齐,再加上写喜字跟对联的红纸,红纸更贵,直接按张算钱,沈迁一下子就花出去了快三百文,加上之前买龙凤烛跟干果饴糖的,一两银子快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