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汪韧拿了电脑包就会走,以为她在二楼睡觉,没有考虑到,门口的拖鞋出卖了她。
罗雨微打了一辆网约车,从钱塘直奔丽城缙县,车程两个多小时,她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天快亮时抵达目的地缙县第一人民医院。
母亲姜少雯正在抢救中,父亲罗骏元告诉她,姜少雯入睡前就觉得不舒服,头晕、乏力、恶心,右侧肢体还感觉麻木,半夜一点多突然呕吐,还伴随全身抽搐,罗骏元赶紧喊了救护车将妻子送到医院,做过头颅ct,说是脑梗死。
这不是姜少雯第一次中风,三年前,她已经有过小中风,留下了轻微的后遗症,有点口齿不清,肢体活动变得滞缓,倒是没有偏瘫。
医生说她的血管情况非常不好,一定要按时吃药,按时复查,保持内心平静,不能激动,但姜少雯根本不听医生的话,觉得自己没毛病,不仅吃药不规律,还天天闹脾气,这下好了,小中风变成大中风,直接被拉去抢救。
小县城的医院设施陈旧,墙皮斑驳,急诊区域不大,走廊上没几个人。
亲戚们都没来,只有罗骏元和罗雨微等在急诊室外,父女二人各靠一堵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很长时间都是相对无言。
罗雨微打量着父亲,过年时见过一次,近一年了,现在是第二次见到。父亲似乎又老了一点,明明才五十四岁,看起来却像个七十岁的老人,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背脊佝偻,衣服还穿得邋遢,他的眼神麻木呆滞,是被母亲精神控制多年后的结果。
罗骏元嚅嗫着开口“你从上海过来,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还以为你要天亮才到。”
罗雨微说“我已经回钱塘工作了。”
罗骏元一愣“什么时候回去的”
罗雨微“九月。”
“你什么都不和我们说。”罗骏元苦笑道,“买房不说,和对象分手了不说,去上海不说,回钱塘也不说,微信上发你十条你回一条,亲戚们都快被你删完了,你干吗要做得这么绝还在生你妈妈的气啊”
罗雨微说“我只想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会为我的人生负责,我不来管着你们,你们也别来管我,我又不是没给你们打钱。”
“我们不要你的钱。”罗骏元说,“你妈妈有退休金,我也有积蓄,我们只希望你能多回来看看,你妈妈其实特别想你,真的,平时老念叨你”
“你别说了。”罗雨微不为所动,“小时候,她是怎么对我的,你可能忘了,我可一辈子都忘不掉。她现在是老了,病了,搞不过我了,才会想卖卖惨,在亲戚们面前表演一下母爱泛滥,可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你们别来道德绑架我。”
经过抢救,姜少雯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依旧留在急诊室观察,她的意识还未恢复,浑身插满管子,张着嘴,偶尔翻一下白眼,样子十分可怖。
天亮后,来了五个亲戚,三女二男,都是中年人,其中有个女人是罗雨微的二舅妈,见到她后就稀奇地叫起来“呦连微微都回来啦真没想到啊,你还记着你妈妈呢”
罗雨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就是当初编排她做小姐、傍大款的那个人。
二舅妈打量着罗雨微,问“微微最近在哪里发财呀”
罗雨微懒得理她“问我爸去。”
“你这什么态度”二舅妈不高兴了,“两三年才回趟家,你也不想想你妈妈身体那么不好,你爸爸一个人照顾她有多吃力你是个女儿,人家都说女儿贴心,哪有你这样的对爸妈不管不顾,一个人在外面潇洒,还在钱塘买了房,要我说,你妈的病就是被你气出来的”
罗雨微早对这些亲戚绝望了,就当对方在放屁,拿出耳机塞进耳朵,打算用音乐去遮盖对方产生的噪音。
二舅妈气坏了,去和罗雨微的小姨告状“你看看,你看看罗雨微,像什么话没大没小没教养,说都说不得,他们家摊上这么一个女儿真的是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