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不住水珠的退烧贴不休止的淌着水线,水珠从眼尾滚落,他茫茫然的靠在墙上,像是被淋湿的小动物。
卷翘的睫羽落下一片扇形阴霾,遮不住他眼下的青黑,他呼吸滚烫,满脸倦怠。
旁边架着的水壶发出“呜呜”的鸣叫声,热气腾腾升起,模糊了他的眉眼,将略显冷淡的神情遮掩。
学校又死了人,学生从高处一跃而下,正正好砸在向他告白的学生身上,两个人砸得血肉模糊。
作为目睹一切的亲历者,席妄在袅袅升起的薄雾中用手机按开了老师的电话。
“对,我想请个假我没事老师,只是想休息几天”
因为发烧,他嗓音微哑,他坐在家里唯一的木板凳上,靠着墙面麻木的说着一模一样的对话。
这样的对话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从一个月前他拒绝了一个学弟的告白后,向他告白的追求者陆陆续续爬上天台。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巧合,每一次,每一次都砸在他的面前。
这些追求者,哪怕砸得半身不遂、血肉模糊,也要蠕动着烂肉朝他告白。
席妄甚至说不上难过还是恐惧,他脑子很清醒,在倦怠的思维中靠着墙冷静思考。
今天请假了,可以去哪里打工
他的家境,还不到让他生病了就可以休息的地步。
不健康的白遮不住指尖的粉,手中掉漆的按键手机在他手中都像是变成了某种令人心动的物件,凸显出皮肤白,和手背上凸起的淡淡青色。
单单看着就叫人呼吸急促,恨不得跪下舔舐。
攥着手机的手指动了动,按响一个号码。
深夜。
戴着口罩帽子,压下的黑发遮住眉眼的少年提着打包袋,行走在昏暗破旧的老城区巷子。
在饭店刷了一天碗的席妄提着饭店老板好心打包的剩菜,脚步轻快的像是要飞起来。
一扫白日的昏沉和死亡的阴霾,他摩挲着口袋里八十六块的小时费,盘算着晚上将菜和米煮一煮,又可以省一顿的钱。
他轻快的拐了一个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体温异常不下,带着某种兴奋的亢奋,他心脏跳得很快很快,扑通扑通的乱蹦。
在一个拐弯,拐进拥挤的老城区时,几个混混映入眼帘。
他们染着一头黄毛,穿着紧身裤豆豆鞋,指尖吞云吐雾,在难闻的烟气中,不怀好意的目光在黑暗中顺着单薄的背脊打量到脚。
席妄脚步一顿,手指在口袋里又摸到了一个硬物,他不动声色的瞥了混混一眼,脚步自然的往前走。
在被按住肩膀的一瞬间,他紧绷一瞬,紧接着脸上的口罩被人扯下。
“喂,躲躲藏藏的小子”混混恶劣的调笑声戛然而止,时好时坏的路灯斑驳的将光影落在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上。
华丽精致得
令人说不出话来。
小混混愣住了,席妄利落的拍开他的手,抱紧打包盒转身就跑。
反应过来的小混混面露凶光,手上的力气却不自觉放轻了许多,带着不知名的诱哄与讨好,毫不留情的扯住席妄的胳膊。
席妄猛然转头,身上的校服被风鼓动起空荡荡的痕迹,他按住口袋里的硬物,眼神从惊惶转变为凶狠。
常年居住在老城区的席妄当然知道这里有多危险,没有父母庇护只有一张脸的他更是隔三差五就会遭到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