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直相安无事当作陌生人也好,偏偏上菜的时候对方耐心一如往常,慢条斯理的卷起衣袖,修长的指尖便连剥虾都给人一种摘花嗅香的美好感。
那盘被剥好的虾最后被推到周眠的面前。
一开始说好的酒到最后也被对方不着痕迹的挡了不少。
对方明明什么都做了,依旧贴心,惦记着他一切的习惯爱好,偏偏又一句话不说。
疏远又亲密。
这种态度不远不近,水中月似的掀起清浅的波澜,让人轻易的生出一种违背着所有人私下亲密的怪异与默契感。
但周眠还是有理智的,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着庄池得来的。
这么多年来,周眠已经习惯了被人时时刻刻照顾好了,也习惯了被人捧着的生活。
他离不开庄池的。
他这样告诉自己。
周眠后面又喝了好些酒,他喝酒容易上脸,面上像是清晨玫瑰笼了层浅色的纱雾。
他彻底喝醉了。
一直到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包厢中的灯光全部熄灭了,一切都安静的不可思议。
所以,当温凉的吻落在他的耳廓,力量感十足的手臂环在他的腰间时,他根本无法分清对方是谁。
他只记得那不属于他男友的冰冷浅淡的烟冷薄荷味蔓延在他袖领附近。
对方有力的手臂甚至让他产生一种裸露的慵懒与势在必得。
周眠挣扎不开,海雾般朦胧的眼中晃着慌张的水光,脑海中第一瞬间闪过的想法是不能让庄池看到。
庄池一定会不停唠叨,用那种令人生厌的温柔顺从的语气控诉他。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周眠都不用多想。
他们会吵架,所有人都只会觉得他不识好歹,是他在欺负对方,是他咄咄逼人。
周眠跟庄池并不是经常吵架,因为根本没用的,只要周眠生气发火,对方就会用一种无奈的、柔软的眼神看着他,甚至不需要多说一句话,就能让周围的人理所应当地赞同他的全部。
这几乎要形成一种下意识的状态了,永远都是他火气十足,毫无辩论力的在与他温柔耐心的男友无理取闹。
在两人刚毕业的那段时间吵得尤为厉害,这样的戏码隔天便会上演一次。
在周围人的眼里就像他在欺负对方一般。
周眠本来是想分手,但是毕业后他辗转四处也没找到工作,生活上基本离不开庄池,最后进了庄池手下的公司,分手就更不可能说出口了。
但人总是不能免俗,越是压抑,便越是想要逃离。
周眠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发懵,松懒的头发后面一簇睡得翘了起来,身上已经被换了一套淡蓝色印花的小熊睡衣。
青年的皮肤很好,即便前天晚上闹得有些晚了,第二天皮肤还是透着一种纯然清灵的白,眼神茫茫然的,下意识的捏了一下睡衣的衣角。
纷乱的记忆接踵而来,最后定格在耳畔那个温凉的吻上。
周眠有些心慌地捏了一下耳垂,指节有些用力的拽住被褥。
门把手轻轻转动,下一秒便被拧开了,来人柔顺的乌色短发搭在额前,投下几分浅色的阴影,偏茶色的眼瞳有种清透的温柔感,是无数个日日夜夜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他的温柔男友。庄池。
曾经,这样的男友实在满足了周眠对另一半的一切幻想,仅仅是对方那张脸便是斯文偏昆山白玉的秀丽。
到底为什么不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