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柳听见他清如玉磬的声音。
他说“放过我,你要如何回去复命”
外面的雨声好似珠落玉盘,细柳一手按下不安分的猫脑袋,轻抬下颌,迎着他的目光,她好似意味深长“谁说我要放过你了”
雨幕浓黑,整个官署却灯火通明,捕役们一部分冒雨去满城搜捕刺客,另一部分则在官署里里外外来回巡查。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掠过檐上,隐没于浓暗夜色中,底下竟无一人察觉。
街上宵禁未除,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避开四处搜捕的捕役,小心地往官署的方向靠近,忽然身后轻微的银饰碰撞声响,二人警惕似的齐齐回头,定睛一看,檐下那女子扯下脸上的长巾,露出来一张清冷无瑕的面容。
“细柳姐姐”
雪花连忙上前“我们刚刚看到几个黑衣人从官署出去了,他们也是皇帝派来杀陆公子的吗”
“那陆公子呢”
“放心,”
细柳才开口,瞥见雪花与舒敖两张神色紧张的脸,她补上没说完的下半句,“他没死成。”
夜雨噼里啪啦。
雪花立时大松一口气。
舒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凝重的神色松懈了一点。
“细柳,就算你不记得他,也不要杀他。”
舒敖几步走近她“听阿叔的话吧,你们从前很好的。”
他本该听嫂嫂的,什么都不要说,让她成为一个新的自己,彻底切断与周盈时有关的一切。
可是不说,他又怕细柳在她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做了让她自己难过的事。
他忍不住。
细柳没说话,却将舒敖看了片刻,随后转过身走入雨幕里“
不要傻站在那儿,除非你们两个想去吃牢饭。”
雪花赶紧拉上舒敖跟上去“细柳姐姐,大医来了。”
细柳步履一顿,回过头来,像是有点意外,那位大医归苗已三年多,此时竟又忽然现身汀州,她“嗯”了一声,又往前去。
深巷当中一间小院幽僻,一窗映孤灯,细柳推开槅门,里面一张方桌前正坐一位老者,他须子和头发都白透了,手里正端着一碗热茶,此时听见开门声响,他抬起头来,一见门外的细柳,便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大医”
细柳眉峰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