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道声音交织在一起,统一的声调统一的频率,好像从始至终说话的就只有身后的人。
有点中二了。
但不能过分苛求一个连撒娇吃醋都要和别人学习的异种。
闻酌转身,微微偏头吻上了黑色兜帽底下的审判长,后者欣然受之。他们撕咬着彼此的嘴唇,就像在撕咬彼此的灵魂。
“久等了。”闻酌半眯着眼睛,用挤出的闲暇说,“辛苦。”
辛苦在此间等待这么多年,分裂出千千万万个自己,守着这一方天地,不断地给他送去养分。
是的。
此间的每一个乘客、每一个罪者,都是祂的储备粮。
这是一个活的世界。
祂即是世界,亦是闻酌。
许久后,呼吸急促的审判长忽而意识了什么,他抵了下闻酌的肩膀“你没有全部想起来”
“很重要”
“不重要。”审判长认真地思考着,“也许是因为你没有进入上个站点的档案馆,不过我都想起来了。”
时间在此间显得十分漫长,毕竟是各个时空的交界点。千万年的等待让他的记忆十分模糊,直到进入疗养院的阁楼。
他看到了一个档案架,只属于自己的档案架。
当然,上面并没有什么罪名信息,只有曾经被他自愿献祭掉的自己。
祂没有吞噬他。
他确实曾死在战场上,却并非人类主场的战争,而是人类眼中代表高等生命、混乱与污染的祂们的战争。
人类称呼祂们为异种,代表诡谲与死亡。
人类是战争中城门失火之下的池鱼,死伤惨重。
祂们无声地污染着周围的一切,蛊惑人类、万物成为自己的信徒,那些弱小的异种也不例外,会朝圣一般前仆后继地献祭自己。
而他其中最狂热的信徒。
彼时,闻酌还不叫闻酌,他亦不是席问归,也不是什么审判长。
祂们没有名字。
他献祭了自己,供其吞噬,以换取胜利的曙光。
那场战争宏大且绝望,但最弱小的人类却夹缝求生,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战争中胜利的异种于深渊中陷入沉眠,人类且得一丝喘息的空档。
他们将那场战争称为“诸神之战
”。
在诸神之战中获得胜利的“闻酌”获得了更多的能力,祂打破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祂的爪牙化为列车,遍布纵横交错的空间、探往过去与未来,将一个个人类带来此间,成为自己的养料。
祂公平地恩赐给每一个人离开的机会。
但多数人抓不住这项机会。
他们终有一日将被祂吞噬。
闻酌和乌托邦副本的罪名共性是“感染”。
他睁开眼,发现席问归就在身边。费伊洛等人竟然没有对席问归的突然出现发表疑问,好像他本来就该在这里,而非之前众人所以为的“死亡”。
席问归说“他们不会记得。”
闻酌问“这个站点就此关闭了”
席问归颔首“余下的票也会失效。”
闻酌在想一件事。
在副本里的时候,他对那些被病毒程序感染的虚拟人有食欲理论上并不应该。
即便他并非人类,食物也至少是生命体,而不会想吃一团数据。
除非那些所谓的“病毒程序”是活的,是类似异种般的存在。
如果艾伯克还活着,知道闻酌这样想,估计会更加毛骨悚然。不过艾伯克不会知道了,他到死都不确定自己的世界是否和“乌托邦”一样,只是一个虚构的存在。
而他的猜测确实是真的,艾伯克的世界也是某个时空苟延残喘的人类文明打造的诺亚方舟,是虚构的数据空间,只不过比“乌托邦”更真实、更庞大。
车厢响起的广播声拉回了闻酌的思绪,“各位乘客晚上好,我是本次列车列车长黄绝。列车下一站抵达主城。本次列车经停三天”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