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天明早两个月来做了件褂子。里头一件棕色短马褂内搭,外头一件藏蓝色长衫。他今天借机第一回上门试新衣,从试衣间一穿出来,气度瞬间便不一样了。
陈纵惊叹道,“好似港剧里的大佬。”
谭天明讲,“我穿倒显不出衫的好。人靠衣装,有时候衣装也靠人来衬。”
店主解释说,“谭生好现代。”
两人立刻唤来子夜,随意取了两件黑色成衣褂子叫他去穿。陈纵心想,不量身裁的衣服,怎么会好看满心以为这两人捉弄他。等片刻,子夜从里头低头系着扣子走出来,陈纵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想错了。
黑金的配色,里头金色马褂自黑色长衫领子露出些许,自挽起的袖口也露出一截。洁净脖颈被束缚,比往常略显青筋,整个人雅致又潇洒。丝绢果然要包裹瓷器,子夜就像是忽然被衬出质地的瓷器。各色绸缎真配他肌肤,特别是黑色,适合缚在手上,脖子上,各种地方。
这个人,穿得越工整越魅力,越古典越性感,越想让人将他扒光。小小邪魔在身体里横冲直撞,陈纵由脸烫到耳朵。她从来喜欢贬损子夜,这会儿也不自主脱口讲,“好搭。”
谭天明打量她,取笑道,“是不是妹妹脸都红了。”
子夜浑然不觉,仍在同领口一粒纽子搏斗。
陈纵看了会儿,很自然而然地走上前,帮他将纽子拧上。
听见子夜讲,“谢谢。”
陈纵低声道,“谢什么,昨晚不也是哥帮我换的衣服吗”
子夜一时没答,不知从何辩解。喉间微微滚动,将衣领撑得饱满,那粒纽子在陈纵手里差一点就没扣上。
换身长衫的功夫,两个人都有显得点不自在。
谭天明还在笑,“我要是你,一年四身都是这种中式古典,不知多吸睛。”
子夜问,“吸睛做什么,下一步出道”
“年纪大了点”谭天明叹,“英雄暗老。”
店主讲,“越老越够味啦。”
陈纵看看这,摸摸那。拍了拍早年南国做工女仔最爱穿的黑胶绸香云纱,又拍了几件漂亮的袄裙,旗袍,肚兜,暗暗听着几人的对话,并没有出声,只是因为心里在小心眼地想,幸好他不穿,才不要给别人看到,不然更不知多少人眼红。
离开中环,又逛了几家子夜朋友的画展或者名家收藏展。一些不对外开放的“小黑屋”也对陈纵开放了,里头多半都是些最最得意之作或者名家真迹,因为避光保存所以不让拍照。但多少都有主人手绘小画或者小型画廊缩影模型作伴手礼,都可以放进博文里作素材。
这一类的展子,都多半由画家或者收藏家亲自来解说,所以三个人只需闲听,间或提问便是,闲逛下来还算轻松。有一些店铺,则只能子夜来作解说。
比如一家棋子店,做各色围棋棋盘,棋子。进门处放着整根树根,外廓雕成活灵活现精致根雕来吸引看客。里头柜子里摆着各款式棋子,有的一粒粒黏在棋盘上作展示,有的则搁在各色玉石陶瓷的棋盒里。再往里则是方正棋盘,多半逾十厘米厚,四四方方整切而下,最贵的达大七位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