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都知道,赵王其实不喜赵偃这个太子,他更属意公子佾,要不是因为太子偃背后有赵后,及其母国势力的撑腰,以赵偃的才能绝不可能坐稳太子之位。
太子偃无法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力,也无法辜负母亲赵后的殷殷期盼,可是望着褚姬如玉的面庞,心中生出阵阵痛意,他同样也无法割舍褚姬。
在美人和权力的抉择中,他左右为难、分外痛苦,险些站不稳身子。
褚姬伸出柔白的玉手,一手扶住太子偃的胳膊,一手试图抚平他皱成“川”字的眉心,她轻轻地说“太子不必难过,如果换作我是的话,我绝不会犹豫,绝不会放弃王位选择一个女人。这世上再美的女人,也比不上权力分毫。美人容颜易逝,可江山和权力却不会老去。”
“不是的,不是的褚姬,”太子偃反手握住褚姬的手,柔滑如缎的触感让他心神一震,心里的话不自觉说了出来,“在我心中,你同赵国的江山一样重要。褚姬你等等我,不要嫁给他人,等我当上赵王,我定会将你接到王宫封为夫人,享无边荣华富贵。”
褚姬没有回应,而是娇笑着靠在太子偃怀里,隔着华丽的衣袍,她能听到胸膛发出的剧烈心跳声,那仿佛是少年勃勃而生的爱意,一下又一下,叩击着她沉静如水的心。
有那么一瞬间,褚姬相信眼前这个金尊玉贵的少年,是真的爱她。
可那终归只是瞬间,最后她闭上眼睛,冷冷地说“妾身不要漂亮的承诺,只要能握在手里的东西。若是日后太子您当上赵王,还非褚姬不可,妾身愿意相随。”
“褚姬我答应你等我当上赵王,你就是王后,我们的孩子就是太子”
然而就是这句看似戏言的承诺,在八年后竟得以实现。以倡优之身成一国之后的褚姬,为赵国的历史写下了腥风血雨、荒唐至极的又一段,同时二人所生的儿子赵迁,在成为赵王之后亲小人、远贤臣,彻底葬送掉赵国的江山,徒留燕赵遗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都是盖棺定论后的感慨,历史的篇章没有翻完之前,没人知道下一笔会有多离奇,又会落在哪一处。
哪怕最高明的剧作家,也写不尽历史的离奇复杂,而身处其中的人,更会有“只缘身在此山中”之感。
就如从现代穿到战国的吕妧,在这一年里她曾时常感慨,生活在史学家惜墨如金的历史缝隙里,既是自由又是茫然,即便知晓后续历史发展,但该烦恼的事情是一件不少。
就如此刻的她,正为这第三件事而烦恼。
每年岁末之际,诸侯国都有酬神、祭祀先祖的习俗,称为腊祭。
腊祭的重头戏,则在于各国国君亲自到郊外狩猎,将狩来的猎物用以祭祀。
这年的岁末狩猎,赵王命质子巷中的所有质子一并跟随前往,其中包括被遗忘已久的嬴政母子。
在听说这件事后,吕妧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匆匆奔向质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