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霜风抬头看了一大一小两团球一眼,拾起窗沿上的葫芦瓶,将伥鬼收了回去“你说镇上的人都不认识他了,为何你会认得”
小姑娘仰起头“我认得,他肩头上有一团黑色的雾。”
谢霜风倏然沉默。
被指定的新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陆明意连吓唬她都不忍心,更别说是磋磨了,但他不确定那个神棍有没有盯紧这边,最后他左思右想,就让伥鬼代劳了。
谢霜风用秘法给伥鬼套了一层伪装,化成小姑娘的模样,茶楼里凄厉的哀嚎声持续了一整夜,第二日镇长领着人上门的时候,所有人眼底都顶着两团深深的淤青。
陆明意倒是睡得安稳,神清气爽地开了门。
“小道长,那、那新娘”镇长正对上他的眼睛,哪怕此刻他眼里带着浓浓笑意,多看一眼都让人陡生寒意。
“有我出马,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陆明意收敛了杀念,拎着葫芦瓶侧身让开一条路,“你看,她这不是不哭了吗”
小姑娘一身大红喜服,乖巧地坐在茶馆正中,大幅用金线绣着诡异咒纹的裙摆垂在地上,有几处的红有些深,星星点点的,像是喷溅的血
她盖着绣金喜帕,胸膛几乎没有起伏。
这场面太过可怕了,镇长被吓得一激灵,结结巴巴地问“她、她还活、活着吗”
陆明意扬了扬眉冷嗤一声“自然活着。”
说完,他拍拍手,发号施令道“来,站起来给乡亲们走两圈看看。”
小姑娘照着他的命令,僵硬地抬起胳膊,撑着桌子站起来,像是一具提线木偶,机械地在镇长面前绕了一圈。
镇长一行人整齐地往后退了一大步,脸上的笑僵硬地挤在一起“小、小道长,念冬也不容易,还是让她歇了吧。”
“好啊。”陆明意勾着唇,像展示什么绝世珍宝一样,指引着小姑娘绕了个大圈子才坐下。
短短的时间,镇长后背的衣服都要湿透了“吉时在傍晚酉时,还请小道长替我们照料一下念冬。”
闻言,陆明意面露难色,拎着葫芦瓶为难道“可能不太能行啊,我还要把这伥鬼给我师兄送回去。”
“这”
镇长瞧了瞧盖着喜帕的小姑娘,又看看无声无息的葫芦瓶,当即咬了咬牙道“这样吧,我来替小道长送、送这伥鬼。”
陆明意有些动心了“恐怕不太好吧,你不怕鬼吗”
葫芦瓶上有封印禁制,鬼是轻易出不来的,但这个新娘打扮的念冬就不一样了,谁能确定她现在还是不是人
镇长斩钉截铁义愤填膺道“小道长放心,区区伥鬼,我、我不怕”
“那好啊。”陆明意弯起眼睛,郑重地将葫芦瓶放进镇长手心“镇长可要拿好了。”
镇长手都在抖,还是强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捧炸药似的捧着葫芦瓶离开了。
目送一行人离开茶楼,陆明意低笑了声,顺手从门口的竹子上揪下一片青叶,仰头看向二楼的人“谢兄,我这个邪恶小师弟,演得怎么样”
谢霜风垂首投下目光,唇瓣开合,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艰涩地点了一下头“不错。”
小姑娘念冬也忍不住了,抬手掀了喜帕“不愧是陆哥哥,特别是那声冷笑,我听着都头皮发麻,不过可惜,没看到镇长的表情,想来一定精彩极了。”
听听,听听
这个才叫夸人
陆明意被夸舒服了,撑身坐到桌子上,瞧着念冬“你累不累酉时还早呢,要不先把竹枝解了,你也能舒服些。”
念冬年纪小,一夜培训的演技肯定不如他打磨了十几年的稳,陆明意怕她演得不够真实,就在腿上和胳膊上绑了几节竹枝,这样,动作上的僵硬感,小姑娘就能演出来了。
效果也的确不错。
念冬摇摇头,把垂在地上的裙摆提了提“不用啦,能这样就很好了,谢谢两位哥哥救我。”
小姑娘笑过了,脸上多了几分愁色“要是琉璃姐姐也能有这样的好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