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笙知悉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
冬日天亮得晚,六点过半,天地间依旧笼在一片低饱和度的淡灰色中,杳杳霭霭,窄巷矮墙,枯枝落叶,很有侘寂美学的风格。
姜妤笙循着生物钟醒来,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倚靠在窗台上静赏片刻,刚准备拿照相机拍下,晚点与薄苏分享,就听见床头柜上手机震动了两下,似是有微信消息进来了。
她走近坐下,取过手机,看见竟是薄苏发来的。
“醒了吗”薄苏问得简洁。
姜妤笙微感奇怪,姐姐今天怎么这么早
入冬以来,薄苏的睡眠质量有明显的改善,虽然依旧很难睡一个整觉,但没有工作要早起的早上,断断续续的,她已经连续多日能睡足六个小时了。
所以,姜妤笙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收到过薄苏七点之前的问早消息了。
她发了一个“早上好”的表情包,回“起啦。”
刚准备问问她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下一刻,薄苏的语音电话便没有间隙地进来了。
姜妤笙神经像被什么拨了一下,不自知地紧绷。
这不太像薄苏往常的行事作风。
“姐姐”她接起。
“妤笙,吵醒你了吗”薄苏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端传来,清清醒醒,透着几分喑哑。
姜妤笙心脏蓦地发沉。
“没有,我醒了。”她柔声应“怎么啦,今天这么早没睡好吗”
听筒那端安静两秒,才出声“不是。对不起,妤笙,一大早就要影响你的心情。”
“嗯”姜妤笙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薄苏说“我们可能是被人跟拍了一段时间,昨天半夜一点多,有营销号有组织地、大规模地把我们牵手、拥抱的亲密照片投放到社交媒体平台上了。”
“嗡”一声,姜妤笙脑袋炸开,窗外凛冽的冷风一瞬如有实质,侵入室内,剐起她肌肤上一层细密的疙瘩。
她哆嗦了一下,思绪如一片被突如其来的龙卷风压倒的芦苇丛,唯剩一枝,歪而不折。
她连忙问“很多人都看到了吗是直指我们的恋情吗对你会造成什么影响有转圜的余地吗”
她脑袋乱哄哄的,但也隐约察觉到了这个爆料者的来势汹汹,不可小觑时间点太巧合了。
薄苏昨天才因山水之间的预告片取得不俗热度,半夜一点多,这些照片就被借着东风放了出去。
对方分明是伺机已久,想要把薄苏一举拉下神坛。
薄苏没有正面回答这件事的事态有多严峻,只解释她的第一个问题“因为投放的时间在半夜,所以等我们这边监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降热度,撤热搜了。很多人都看到了。”
“不只是关于我们恋情的爆料,还有关于我所谓在与纪琅交往时出轨的恶意揣测。”
“对不起,妤笙,要连累
你了。”她嗓音里有难掩的歉疚“虽然现在已经放出去的照片拍得都不是很清晰,我也让朋友帮忙控制风向,严防你信息的泄露,但是这些都只能挡住大部分普通的公众,有渠道的自媒体、记者和好事者,可能还是已经在路上了。之后几天,舟稻可能会有一些异常的客流。我们住的地方也是。”
姜妤笙喉咙发涩。
傻瓜。
“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不是吗怎么能算连累”她嗓音也染了些许的哑,沉声说“薄苏,你说要当我女朋友的,那就要把我当女朋友。有什么事情,我们本来就应该一起承担。”
薄苏静了一静,嗓音更哑“好。”
姜妤笙勉力找寻回理智,问“那我现在离开澎岛来得及吗还是,你需要我面对她们,说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