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知晦抬起手一跃,攀附上院墙,踩着石榴树,轻巧落下地。
另一个随从山询忙将灯笼递给问川,跟着爬上墙,再转身接过问川递来的灯笼。
山询从石榴树上跳下时,殷知晦已经走进了黑暗中,他忙举着灯笼追上前。
殷知晦停在了两条交错的巷子前,山询担忧地道“七少爷,小的多去叫几个护卫一起前往,仔细危险。”
殷知晦只停顿了片刻,便转身往回走,道“此处地形复杂,人定早就跑远了,追不上。不急,打草惊蛇,就看他沉不沉得住气了。”
许姨娘听了何三贵的话,慌得好似天都塌了,转着圈不断念叨道“完了完了,跑是跑不掉。那可是王爷,是小公爷,如何办才好,如何办才好”
文素素侧耳聆听着吴婆子的动静,厉声何止道“都闭嘴
何三贵呼吸粗重,上前扬起手就要打,骂道“你算个鸟,你让老子闭嘴,老子就闭嘴老子还没跟你算账,都是你乱出馊主意”
骂声戛然而止,带着灯油气味的冰冷尖铁,抵在了喉结处。
屋里黑漆漆,许姨娘不知发生了何事,想要劝何三贵,见他没再骂下去,忙替他打圆场“文氏,贵子哥也是急了,嘴里没个遮拦,你不要与他置气。”
何三贵不是三岁稚儿,对他没好处的事情,岂能被她三言两语鼓动,前去冒险。
得了好处,便理所当然享受,遇到危险,便来找她出气。
他不敢反抗陈晋山,因为她的地位低,认为就可随意欺负出气,那他真是错了,大错特错。
文素素没搭理许姨娘,她喜欢以牙还牙,尽可能当场报仇,手上用力,灯钎往前送了几分,声音冷得似寒冰,道“何三贵,你莫要想着能反击,我不怕死,你要是不怕,就尽管试试看。”
何三贵浑身僵住,手无力垂落下来。
这个女人说得没错,她并非在虚张声势。她不怕死,许姨娘说她落了胎,血流成河,从头到尾都没吭一声。
他的身形比她高壮,可她不要命,要对付她就没那么容易。闹起来,吵醒了吴婆子,他们都讨不了好。
文素素屋子里的灯盏被打碎了,她对许姨娘道“去点灯”
许姨娘听得一头雾水,忙去摸到屋子里点了灯盏出来,看到抵在何三贵脑门的灯钎,吓得手上的灯盏一晃,失声道“你们”
文素素干脆利落打断了她“闭嘴”
昏黄的灯光下,文素素的脸色苍白,神色凌厉,看上去像是地狱里冒出来的煞神。
许姨娘咬紧唇,哆嗦着不敢做声了。
文素素收回了手,上下打量着何三贵,见他灰布短打上蹭着青色的污迹,鞋前跟也脏兮兮,道“换掉你身上的衣衫,鞋子一并换掉,洗刷收拾干净”
何三贵低头看去,顿时明白过来,他上下院墙的时候,弄脏了衣服,要是这个样子出去,定会引起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