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生风,脚步绝尘,急切的,渴望的,似乎想要见到谁。
“陛下陛下穿鞋,地上寒凉。”李公公边跑,边蹲下来将一双短屐放在沈离疾的裳摆边。
沈离疾匆匆披上大氅,趿着鞋,乌墨长发随风飞扬,三千青丝散开在漫天霜雪里。
他又单手迅速笼住帽衣,继续提灯奔走在风雪夜里。
随着目地越近,李公公倒是看出来了,陛下这是要去长乐宫。
沈离疾高大的身形融于茫茫月色,目光执拗地盯凝着看不见尽头的前方。
漆黑幽夜下,隐藏了他瞳底深处那抹浓重的偏执与疯狂。
穿风过雪,终在望见长乐宫灯的那一刻,猛然顿住,后渐渐收敛步子。
宫门无人守夜,亦无人通传,大抵因夜寒被主人叫进殿内取暖了。
沈离疾站定在门扉前,屏息。
长乐宫内烛火明亮温暖,不再是上辈子的凄冷黑暗。
此刻里面住着他的朝思暮想,他的求而不得。
也不再是生与死的茫茫距离,只隔着一扇门,近在咫尺。
可近在咫尺,他却迟疑了。
李公公大喘着气踉踉跄跄跟来,看到原本风疾电掣的陛下变得寂静无声,顿时也不敢冒然出声。
冗长的安静。
沈离疾在寒凉夜色里驻足不动,雪飘落他宽阔的肩头,不曾融化。
似有情愫翻涌,艰难挣扎,扼得胸腔发痛。
良久,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颤着,要去推门。
“我还是去罢。”
与此同时,洞房内虞馥忽然起身。
她款步越过缂丝绣制的山水砚屏,发现殿外似有动静,也顾不得身后张姆妈和鸣鹿的阻拦,抬手就拉开了门扉。
一瞬间四目相对。
沈离疾立在月色里,抬臂的动作僵住。
虞馥瞪圆了桃花眸,显然没料到门外会有人悄无声息地久站着。
男人逆着朦胧月光,肩上落雪。
氅衣松垮,随意披身,绸发未绾,散落腰侧,而衣袂又被长风卷起,青丝在月夜中潋滟一抹流光。
狼狈、凌乱、破碎的绮丽感。
在寒凉雪夜里,他便这般蓦然出现于她眼前,风尘仆仆似从远方归来。
虞馥回过神,呆呆眨眼,目光落到男人还未放下的手上。
他的手背飘落着寒酥,指节根根白净而奇长,似砌雪琢玉一般,亮眼得惊艳。
但虞馥来不及欣赏,得见他抬手间,广袖随着细雪微风倾泻,露出那完整华贵的龙纹织绣。
心脏骤停,怵然猜到了他的身份。
她眸子瞪得更圆,震惊的大脑还没反应,身体就已先动了起来。
“刷”得一下,虞馥又把门关了回去。
沈离疾“”
李公公“”
后面好不容易追上来的众臣工见状,面面相觑地后退几步,瑟瑟发抖。
还没有谁敢对陛下这么放肆无礼过。
而门背,虞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她是把暴君拒之门外了
倒吸一口凉气。
要、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