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将军,秦将军”
“啊”
秦离洲推翻了第八十七个腹稿,正要思量第八十八个版本,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似乎有人在叫他。他尴尬地笑了笑“宋先生,你请说。”
宋景年连喊了他三声,一声比一声音量大,向来温文和缓说话的文人嗓子都有些难受。他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神色都忍不住变得有些怪异,“将军见过柳家商队了”
秦离洲神色一凛,知道聊到了关键话题,他谨慎地回答“见过了。”
“那将军是什么想法”其实自进营地以来看到秦离洲的表现,宋景年便已能确定对方的选择,本就不多的担忧与焦灼尽数散去,反倒显出几分咄咄逼人来。
他知道结果必定如他所愿,可有些事情,还是要秦离洲亲口说一遍为好。
秦离洲吐出一口浊气,他没回答这句话,而是看向一旁置身事外兴致勃勃的沈明恒,问道“殿下刚来军营时,曾向臣要指挥之权,殿下可还记得”
“你不肯给,孤记得。”沈明恒仿佛还耿耿于怀,记仇地揶揄道“柳家的商队来了,看来孤的项上人头是保住了。”
他为了三千人的指挥权对秦离洲立下军令状,结果这秦将军收了状不干事,迟迟不曾点兵,最后还是他自己找的人。
秦离洲脸色微红“臣有眼无珠”
秦离洲拿出准备好的虎符,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他试图想想他打过的腹稿里有没有此刻能用的,然而脑中乱得很,根本无法思考。他只能摒弃那些浮华苍白的字句,极尽诚恳与肃穆,“愿为殿下驱使。”
他低着头,听见沈明恒走动的声响。
打了半辈子仗的秦将军此刻有些紧张,他听着耳畔的声音,猜度沈明恒接下来的动作。
沈明恒可能会亲手把他扶起来以示对他的看重,也可能就让他跪着而后敲打一番以免他拥兵自重,可能会说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来回应他的效忠,也可能只是寥寥几语掩过此事背后的骇人意味
沈明恒停在了他面前,所有的胡思乱想都消散,秦离洲屏住呼吸。
他感受到沈明恒拿起了他手心的虎符这是接受了他的效忠
“原来,”沈明恒说“真正的虎符就长这样啊,孤感觉不如孤做的。”
秦离洲“”
沈明恒伸手把秦离洲拉起来,将两个近乎完全一样的玉质虎符递给他,得意地炫耀“你看,是不是很像”
确实很像,这块虎符秦离洲拿了十多年,一时半会都辨不出真假。
沈明恒期待地等着回复,反应过来的秦离洲面色惊恐。
“殿下,你假造虎符这可是大罪不对。”秦离洲急切的语调突兀顿住,他迟疑地问“您这该不会是用来防着臣吧”
他早就做好了沈明恒或许要谋反篡位的准备,相比起来,假造虎符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真虎符在他手上,沈明恒弄个假的,莫非是想针对他
秦离洲的目光逐渐染上不可置信。
沈明恒坦然地点了点头,理直气壮“孤是一定要军权的,万一你脑中有疾说什么都要和沈绩同生共死,孤不得多做些准备吗”
他还挺会倒打一耙。
秦离洲苦笑“那臣还要谢过殿下不杀之恩。”
沈明恒不以为意“谢早了,等孤什么时候很想杀你又不得不忍着的时候你再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