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隐俯身伸手,准确地握住了她的手臂。
被他救起的是一名陌生的少女。
秀脸苍白,乌发湿透,单薄的衣衫贴裹在身上,心口处的起伏缓慢而微弱。
脆弱得像只被雨水打落在地上的蝴蝶。
“江萤。”
他深深皱眉,念出她的名字。
昏迷的少女在他的怀中徐徐抬起明眸。
她的眼睛黑如墨玉,眼尾氲着胭脂般薄红,微微上扬的弧度柔媚娇娆。
“救我。”她潋滟的红唇张合着,喃声吐出字句。
她离得太近,润泽的红唇都快要碰到他的手臂。
容隐并不习惯与人这般亲近。
他垂落眼帘,放下怀中的少女。
天边晨曦微明,江萤仰着脸安静地看他。
她赤足踏在水里。
原本紧裹在身上的湿衣渐渐褪尽,乌缎似的长发勾缠着她莹润玉直的小腿。
她涉水向他走来,玉白的手臂如水草般紧紧环住他的腰身,殷红滚烫的脸贴上他的胸膛。
当他的指尖触及到少女莹润的肌肤时,他亦自东宫的帏帐后醒来。
银鱼白的幔帐低垂,明灿天光自帐底透来。
放在桌角的银质更漏已敲过未时二刻。
如今正是晌午。
容隐微垂眼帘,抬手摁上眉心。
荒诞的梦境。
不知是这些时日歇息得太少,抑或是夜有所思的缘故。
他竟同时梦见两桩他刻意回避,不愿提及的事。
旧与新,残忍与糜艳。
尘封在记忆里的事与将要嫁给的他的少女缭绕到一处,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散。
寝宫内的地龙烧得过热,梦中的场景再度纠缠上他。
少女雪白的肌肤,鲜艳的红唇,勾缠在玉直小腿间的乌发
“段宏。”容隐打断思绪,披衣自榻上起身“备冷水。”
未时将尽。
容隐从浴房离开。
他的墨发新沐过,此刻并未束冠,仅是以一根发带拢在肩侧。
春日里微凉的水珠滚在他的颈间,将他绣有银纹的衣领微微濡湿。
他行至东宫内的书房,再启唇的时候,语声已是素日里的平静“将今日的奏报送来。”
“是。”段宏应声,将一整沓文书送到他的案前,并自其中抽出一张双手奉上“殿下,未时送来的奏报,江家出事。”
容隐执笔的动作微顿。
他自长案前抬起眼帘“少府监江家”
“是。”
段宏再应,还未多言,另一名侍卫便自廊上疾步而来。
他比手向容隐通禀“殿下,少府监嫡女江萤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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