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滢正背对着他,绘制葛氏的轮廓,见葛氏以扇遮口打个哈欠,还轻声提醒道“夫人坐下歇歇。”
葛氏坐在廊坐上,“上年纪了,站久了会累”
宁雪滢勾勒好最后一笔,失笑上前,主动为其捶起腿。
她并未看见卫湛,也非刻意为之,是出自真心与葛氏交好。
将画作送给葛氏,宁雪滢返回玉照苑,在瞧见站在书房门外的青橘时,快步走过去,“世子回来了”
青橘点点头,煞有其事地左右瞧瞧,扯过宁雪滢咬起耳朵,“我问你个事儿,你如实回答我。”
“好。”
“你、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被问得一愣,宁雪滢妙目流眄,坐在对面的廊椅上,故意掰手指头细数自己憧憬的如意郎君的模样。
书房虽隔着门扉,但她知道卫湛习武,耳力极佳。
而她细说的几样特征,有人全都符合。
听完她对如意郎君的描述,青橘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心想兄长是没机会了,滢儿喜欢的是清雅端方的公子哥,不喜欢兄长那样的糙汉子。
深秋夜寒凉,宁雪滢和青橘依偎在不算宽敞的耳房木床上,合盖一张被子。
房内迟迟没有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感受到身侧人的轻颤,宁雪滢稍稍拉开距离,伸手捂住她额头。
掌心传来持续的微烫,宁雪滢眉心拧起褶,掀开被角趿上绣鞋,“你发热了。”
青橘迷迷糊糊覆上自己额头,嗓音有些沙哑,“我都没注意。”
借着稀薄的灯光,拉开墙角的回字纹木柜中取出一个药箱,这还是董妈妈特意命人放在其中以供她们不便时独自使用。
发热请医倒没什么不便,但宁雪滢还是先翻弄起药箱,想要先行自食其力,毕竟她就是医者。
药箱里整整齐齐摆放着瓶瓶罐罐,宁雪滢拿出退热的瓷瓶,按着上面的标注,倒出一颗,随后拎起铜壶放在红泥小炉上,等待谁开。
当壶嘴冒出水汽时,她的余光中出现一道身影。
青橘裹着薄衫坐在宁
雪滢身边,将头靠在她肩头,望着红泥小炉中上窜的火焰,闭眼玩笑道“你待我真好。有朝一日,若我能发迹,一定重重慰劳你。”
还有逗趣的兴致,说明病得不重,宁雪滢耸耸肩,颠了颠她的脑袋,“别让我等得太久。”
青橘笑嘻嘻地挽住宁雪滢的胳膊,“好呀。”
翌日天儿刚亮,宁雪滢就爬起来试了一下青橘的体温,索性退热了。
嘴角微微上翘,她起身梳洗,待半绾起长发时,房门传来叩响。
清早晨风带着桂香四溢,也是金秋最后时节的一点儿余香,有一些残留在青岑的衣衫上。
他伴着清风而来,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袋,话语还是那般简练,不热络也不冷淡,“早膳。”
宁雪滢接过,发现是上次她提的烧饼,不由笑道“府外带回来的”
没等青岑回上一句“是世子特意买给你的”,宁雪滢抢先笑道“代为转告,多谢世子惦记了。”
冰冷暗淡的廊道中,青岑还真从宁雪滢的笑语中感受到了一丝丝的真诚,他一向敏锐,这一刻似找不出那笑靥下的破绽。
若再见外下去,会显得刻意的生硬,青岑自也没有与小女儿家周旋的精力和兴致,略一颔首,侧转离开。
“等等。”宁雪滢上前一步,小声道,“青橘昨夜发热,此刻已经退去,不必担忧。”
青岑看向半敞的门扉,点了点头,对宁雪滢的医术还是极为放心,“多谢姑娘照顾小妹。”
“哪里。”宁雪滢颔首,转身走进耳房。
待门扇合上,青岑向一侧走了一段,看向廊道拐角处负手而立的男子。
男子一身冰梅纹云锦大袖袍,腰系独山玉革带,皎白飘逸如朗月矞云,身后跟着两排影卫。
青岑于两排宫侍外伫立,也是一身微服打扮,应是要随卫湛外出。
青岑知道,世子是担心滢儿姑娘吃腻了府中饭菜才会特意派人去府外买来滢儿姑娘喜欢的烧饼,但世子为人清冷惯了,说不出腻歪的话。
“早膳送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