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我是不喜欢他,但我也有嫁给他的理由。”谢兰霁说着,站起身走至亭阁边,看着被夜色覆盖的林木,轻声“世间有万般重要的事,而喜欢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夜色静寂,她的声音仿佛从远方飘来,带着几分空寂的虚无缥缈。
然而下一秒,谢筝掷地有声的反驳便在身后响起。
“你胡说”谢筝怒气冲冲地往她的方向走“喜欢分明才是这万般事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不远处的木桥上,随春生与左右两个男子并肩而站,将亭上的一切收归眼底。
左侧的男子比随春生稍矮些,他挠挠头道“没成想出来透气竟看见这样的事,看她们的表情不会出什么事吧”
右侧的男子年龄稍大些,见状眼底闪过几抹异色,口中道“宋大人说的没错,这样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参与为好,随大人觉得呢”
随春生将视线从台上收回,看先右侧说话的男子。
男子名叫卫碾,乃是此次与她同届科考的榜眼,年纪约莫二十七八,长相平常,为人稳重心思深。
随春生知晓他有打探自己与谢兰霁的意思,便道“卫兄说的是,这样的事我们即便看见了也应当做未曾看见才是。”
言罢,竟真的转身欲离开。
卫碾看她毫不犹豫的模样,心底想,看来随大人与长公主殿下的确只有认错人的缘分。
想法刚落下没多久,亭阁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卫碾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身影如枯蝶般从高空坠下。
楼阁上,是四公主谢筝惊慌失措的脸。
卫碾还未反应过来,身边便猛然掀起一阵风,再抬眼时,那道绯衣身影已然出现在半空。
谢兰霁脑海一片空白,失重感潮水般涌来。她看见浓郁的夜空朝她压来,绿色树尖化作狰狞的刀尖朝她刺来,带起一阵簌簌冷风,往她身子中钻。
要死了吗,可阿敞怎么办
她的脑海走马观花般回顾自己一生,最后看见的,是一抹艳丽的绯色。
绯色之上,是一张冷白的脸。
她压下眼尾看向自己,眉梢裹着春夜的料峭冷意,瞳孔是极致的黑,像是滴入宣纸的墨滴晕染出夜的深重,深重之下,隐藏压抑着种种情绪,斑驳复杂,又莫名熟悉。
失重感骤然消失,一双手托住她的脖颈与腿腕,清润的皂角香扑鼻而入,温暖的热度将她包裹,谢兰霁无知觉勾住眼前人脖颈,闭上了眼。
风声渐息,随春生将人抱着稳稳落了地,低眸时,怀中女子仍旧闭眸瑟瑟,像是被风摧折的花朵,苍白可怜。
随春生没有出声,只静静望着她,直到一声呼声传来。
“见微”
随春生略略侧眸,瞧见飞奔而来的秦忱,原本欲放下怀中人的手,便像是被黏住了般,没有任何动作。
谢兰霁被这一声叫回了魂,睁眼才发觉两人已然落地,可眼前人竟还未放开自己,而她的手,也依旧勾在她的脖颈上。
谢兰霁顿时像被烫到了般,连忙松开手,惊慌抬眼看去,示意她松开自己。
随春生低眸瞥她一眼,薄唇抿成条直线,连带着下颌处的线条,也变得冷硬起来。
眼见着那边秦忱离两人愈来愈近,谢兰霁忍不住要出声喊她时,她才不紧不慢地将她放下,后退一步,温温然行礼“事出突然,臣方才不得已而为之,得罪之处还望公主莫怪。”
秦忱过来时,听见的便是随春生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