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打湿的头发松松垮垮地掉在脑后,脸上素淡,嘴唇连一点颜色都没有,倒是眼眶下的黑眼圈醒目。
哎呀,忘了洗头了。
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但是片刻,宋杳又释怀。
她什么难堪模样周霁年没见过啊。
他如果在意的话,就不会喜欢自己了吧
咬唇,宋杳止住这个话题,站直身,回忆着周霁年的眼神方向看向自己书桌的那面复杂缭乱的墙。
两张和陈桢桢的合影,一张高中毕业,一张大学毕业;一张十八岁时迟椿和连城在上海共同提笔的明信片,还有一张出国前和他们匆忙合照的拍立得;一家人在机场的离别合照
还有一张她和周霁年的合影。
应该是初三时候拍的了吧。
她刚拿到又一笔正式的比赛奖金,兴冲冲去买了台胶片机,刚开始不会玩,就习惯性地拉着一同上学、一同补课、一同回家的周霁年乱拍一通。
而这张应该是在初三中考前,在玉兰小区大门前央求路口阿美水果店的阿姨帮忙拍的。
明明那天光线很好,可阿姨还是贴心打开了闪光灯,于是果不其然地过曝。
周霁年没有笑,表情冷冷的,好像还在生她的气就被忽然扯过来拍照;而她却恍然未知,扎着两条麻花辫,嘴唇上涂了点粉红色的曼秀雷敦润唇膏,自顾自笑得灿烂。
这是那卷胶卷的最后一张,可照片拍完后,宋杳却一直迟迟未去冲洗出来,一直忙于中考、择校和相关繁杂事情,最后还是等到高一寒假,抱着一堆拍完的胶卷求着周霁年去沪市拍戏时帮忙洗一下才真正成为实体。
这张照片并不完美,可宋杳却莫名很喜欢。
那时玉兰小区还没拆迁,两个家庭充满琐碎又温暖的幸福,而她和周霁年还是再普通不过的中学生。
每天还在为着书包里越来越多的作业而烦恼,周霁年会将廉价可乐酷的第一口冰淇淋让给她,而她也会自然地接过他的吸管喝下一大口冰可乐,然后往他嘴里塞一枚张虹千叮咛万嘱咐的每日维生素。
出国前,莫名其妙地,宋杳将贴在家中书桌前的这张照片撕下带走,又无厘头地在大洋彼岸的书桌前贴上。
所以,他刚才一直看着的就是这张照片吗
宋杳搞不懂,好像越长大她就越读不懂周霁年。
脑袋乱糟糟的,像是刚被塞满的乱糟糟的冰箱一样。
于是宋杳选择求助,又拿起手机,找到与陈桢桢的聊天框。
ng周霁年刚才来看我了。
明明此刻的京市已是深夜两三点,可正在红圈事务所当牛作马实习的陈桢桢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空余时间,隔着七小时时差马上秒回,回了一大堆问号和感叹号。
手机被刷屏,宋杳无奈。
陈桢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他表白后,你们第一次见面吧
ng嗯。
陈桢桢啊啊啊这样的青梅竹马能不能送我一个啊
陈桢桢他肯定对你还没死心
陈桢桢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拒绝周霁年啊他可是周霁年诶
宋杳看着陈桢桢那些对着屏幕就可以想象到语气的句子,咬着唇,半天敲不下一个字,不止脑袋,一颗心也开始凌乱。
就像是那张过曝的相片一样,只能瞧见一些人影,其他全都空白。
ng可能就是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吧。
青春的假想敌,忽然变成了笔记本上少女心事的代名词。
怎么看怎么奇怪,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