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
“好难受”
“什么好难受”秦墨耐着性子温柔问。
“五十公里好难受,”周梦岑第一次哭得像个小姑娘,伏在自行车车把上哽咽,“秦墨,你再不来找我,我就要死在路上了。”
她喉咙像火烧一般,内里的速干排汗衫已经湿透又干了,腿也软得不行,刚还能一口气坚持踩着脚踏板,接到他的电话,却好像突然就泄气了一半,再也使不上力来。
电话那端,秦墨足足愣了两秒“五十公里”
周梦岑看着前面笔直的骑行道路,沿着漫长的东河像是没有终点,再看一眼手机,才骑行了十二公里,还没有到达中途转折点华尔街,她已经累到不行。
身后更是早已没看到aen她们的身影,或许她们停在路边等着她的求救信号。
她已经很久没有开车了,刚刚开着aen的保时捷一路狂飙,有些疯狂,有些过瘾,但激情过后,其实也就那样。
aen说自己答应秦墨不乱来,只问她来纽约有什么特别想做的。
她当时看着纽约街道迷人的风景,忽然想起之前在港城,秦墨给她讲的故事。
她之前也来过纽约很多次,但不是坐在车里,就是待在酒店里,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个秦墨生活了七年的街头,如果当初她走出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也许能碰见正在河畔骑行的秦墨。
“我想骑行,想看看oore每天都要经过的风景。”
aen为她的疯狂想法感到震惊,但好在封车还在倒计时中,她还能赶上末班车,aen很快就帮忙弄了辆赛车和骑行服,冬天还是冷冽湿沉的,外面套了件黑色机车服,头盔一带,谁也看不出来她是堂堂一集团董事长。
五十公里,围着曼哈顿岛要一整圈,从罗伯特肯尼迪大桥出发,沿着东河河畔,会途经他工作的地方华尔街,再转到哈德逊河畔,去他在chesea的公寓,明明曼哈顿就这么大,她为什么就从来没遇见过他呢
周梦岑想体验秦墨当时的心情,但她还是太高估了自己。
“秦墨,我可能到达不了终点。”
不到四分之一的距离,已经快要了她半条命,可aen说,秦墨打架的哈林区还在身后,要围着曼哈顿绕一圈才能到。
“那就在原地等着我。”秦墨说。
e开了车过来,他直接上了副驾驶,让开去肯尼迪大桥。
“可是我不可能停下脚步等你的。”周梦岑擦干泪,望着前方,又准备继续前行,刚刚的委屈也因他终于来寻而消散。
“那就慢慢骑,不用等我,”秦墨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缓缓地说,“看到漂亮的风景,可以停下来看看,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周梦岑“可你总是傻得让我绝望,我永远都等不到你回来找我。”
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呢直到书颜生下来,她将女儿抱在怀里,感受到女儿的温度和柔软,才惊觉两人已经分别十个月,他们失去了所有联系,真的是此生不复相见,可有时候也会有期盼的,也许有一天夜晚,他的电话突然就打了进来,也许有一天,他忽然就能知晓书颜的存在,他应该会高兴吧这样的期盼,延续了一年又一年,直至麻木。
就像刚才,在她拼尽力气骑行的一个多小时里,她等着他的电话,等着他主动来找自己,靠着这点念想,硬是踩了十几公里,哪怕腿已经失去知觉,如机械般麻木重复着踩踏板的动作。
“以后不会了。”耳机里传来秦墨语重心长的声音,他深刻自责反省“周梦岑,以后都由我来找你,不会太久。”
他自始至终没有挂断电话,让她慢慢骑,累了就停下,饿了就补充能量棒,又问她到了哪里,知道她的位置后,又告诉她那附近哪里的风景好看,他曾在哪张长椅上停留过,在哪片草地上躺过,哪里的海鸥最多
他要她等着,从起始点追她,说很快就到达。
周梦岑歇了口气,耳里秦墨的声音逐渐被沉重的喘息声代替,她知道他跟她一样换上了骑行装备,一路追寻她而来,这给了她更大动力,继续沿着东河,慢慢地骑向华尔街方向。
二点四十分,阴沉短暂的小雪过后,空气中还润藏着湿冷,当冬日暖阳映照下来,是雪后晴朗且明媚的光,整座城市寒冷的空气里,微弱的暖意悄然蔓延。
她一边慢慢骑着,一边与悠闲散步的不同肤色人、横跨东河连接布鲁克林区和曼哈顿岛的布鲁克林大桥擦肩而过,海鸥飞过了河面,寒风扫尽了金黄银杏叶。
有二五成群的家庭带着孩子,趁着冬日暖阳出来聚会,绿色草坪上的最后一点初雪已经完全融化、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