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也很闲。”年轻人就听他单方面地倾诉,到现在才回应了一句。他低着头,卷发盖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
风从墓地吹过,树叶沙沙的响动让人的低语也变模糊。
黄昏的最后一丝余晖就要消失的时候,医生才恍然意识到时间流逝,他从地上站起来,对年轻人说听大叔唠叨了这么久,我请你去吃晚饭吧。
年轻人低声说了什么,但他没听清。
医生想,他也快五十岁了,难道也开始耳背了吗他带着温和的笑,问年轻人“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年轻人摇摇头,率先往琥珀川的镇子里走“我来请你吧,有事想跟医生打听。关于十多年前的乌丸家。”
斯洛伊接到的是波本的电话。能给他打电话的没有几个,真会打电话的更是不多,他本以为是波本打电话喊他回去,却从熟悉的号码对面听到了陌生的声音。
“这个号码的主人被楼顶掉落的钢材砸中,正在送往医院,你是他的朋友吗”
那是斯洛伊在短短几秒里没能理解,茫然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话语。
波本不会遇到“意外”,准确来说他们都几乎不会遇到额外的巧合事件,因为波本也是组织的人,对周围环境的把握和可能出现的隐患一清二楚。对他们这种人来说,被掉落的建筑材料砸到的前提是毫无防备地穿过无可闪躲的区域,这可不像是波本会做的事。
这只能是有人在针对波本,要说可能是谁,组织里另外几个高层和上次来的时候就有些敌意的黑朗姆挨个从斯洛伊的脑海里闪过。
但他对这些人都不熟。准确来说,因为对命令之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除了琴酒和波本跟他说过的人物,还有真正跑到他这里来见面的组织成员,其他人他都不认识;就比如之前说的朗姆,他的了解也仅限于“有这个代号、有这个人”,但具体是谁他毫不关心。
他扔下研究中心里依旧面面相觑的几个人就往外跑,呼吸不知为何急促起来。
这样就好了吗
某个不该存在的念头在脑海里打转,明明他应该遵循潜意识的规则,却有声音在说“看吧,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管波本才会出事”,两个完全相悖的声音开始争吵,视野里那些混乱的符号又在城市的风景里到处飘荡。
他跑着跑着骤然被什么东西绊倒摔出去,回头看的时候那里是一片平地,什么都没有。
斯洛伊爬起来,五指穿过头发深深抓过表皮,剧烈的痛楚让他暂时难以集中注意力,电话里的声音仍旧在继续,但声音已经混沌到听不分明。
“他还好吗”斯洛伊低着头,放缓脚步重新往那个方向走,声音里压抑着怒火。这是他从有记忆以来到目前为止表露情绪最明显的一次。
“目前的情况不是很顺利,我们正在抢”
“你想要什么就直说,”斯洛伊没有继续听的耐心,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为什么波本的手机会在你手里”
“哼。”
这次,电话那边终于不是装腔作势的劝告,而是某种带着嘲讽意味的声音,既然被拆穿也就不演了的人换了只手拿手机,用胜券在握只等结局上演的语调说
“波本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看来组织的洗脑还是没那么彻底。”
这是个被机器改变过的声音,斯洛伊甚至想不到电话那边的人是什么来历,他对组织和组织的仇人都没什么了解,对波本的人际关系更是一无所知。
“这与你无关。波本在哪里”
斯洛伊皱眉,对方话语里的恶意实在是太过明显,也许这次是针对他而不是针对波本来的,但斯洛伊不想在自己的问题上浪费时间。
“他在哪里”对方玩味地在这段音节上停顿了一会儿,才愉悦地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现在你来给他收尸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