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萧想起上次水榭一行,他当着卫恒和施无眠的面把人抱回庄子的事。
江望津观他神情便知对方记起来了,于是自然而然地抬手。
江南萧眼神落在伸向自己的手,那双手指修长如玉,指甲圆润透粉,曾被他捧在掌中一寸一寸细细擦拭,上面没有一丝薄茧。
“哥。”江望津喊了声。
江南萧睨他,同样抬起手,倾身。
江望津莞尔一笑,径直往前倒去。
没有摔倒,他被抱了个满怀。
江南萧抱着人下车往府里走。
今日下过雨,街道上三两行人,见候府门前停了马车齐齐避让,好事者探头张望远远便瞧见了这一幕,纷纷好奇。
有眼尖之人认出那是候府的大公子,然对方怀中还抱了一人,并未露脸。
直到府门中走出候府的管事,对着二人行礼,态度恭敬有加。
一礼后,管事将两人迎入府内。
几日未曾回来,府里好似有了些变化,江望津被江南萧抱在怀里,下巴磕在后者肩头。
他们行过垂花拱门,踩着石子铺就的小径绕过嶙峋假山,踏上抄手游廊往左侧池塘看去,小石台阶上摆了不少东西。
江南萧顺着他的视线亦往那边撇了过去,眸光闪动。
赵仁察言观色的本事堪称一流,见两位主子看向那边,乐呵呵道“明日便是上巳节,府上已经装点过了,厨房也已备好荠菜花,届时煮上几个鸡蛋那味道”
说着,他嘬了两下嘴,“我记得小世子爱吃这个。”
江望津只记得百花会已过,他的目的也不知是达成还是没有他确实错过了上一世与施无眠相识的时间,可也提前见到了对方。
此时,经赵叔提及这才恍然忆起上巳节,若非今日回来,明日怕是都赶不上了。
想着,他仰头望向江南萧。
上巳节圣上都会赐群臣大宴,长兄在朝中任值也当出席,然长兄的回答是
不重要。
每年这个时候江望津都会以身体为由拒绝不去参宴,上辈子应彼时已经答应要助蔺琰成事,因而他是出席了的。
“哥,明日要入宫。”他说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
江南萧也应得随意,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嗯。”
江望津拿他无法,只好问“若我们今日不回来,你要怎么入宫”
江南萧低眼看着他笑了一下,回答得理所应当“自然是骑马入京。”
江望津一时失语,把脸埋进了他肩窝,声音闷闷响起,尾调透着点软和,“哥”
两辈子,江望津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长兄似乎对他极尽纵容宠溺。
然,上一世的他做了什么
仅是因为蔺琰那虚无缥缈的承诺,以及那份利益远大于一切的虚假友谊,踏上一条注定充满杀戮与众叛亲离的道路。
他搭上自己的一切,乃至是性命不够。
竟错失了这样一份独一无二的偏爱,长兄将对他的偏爱摆到明面上。上一世两人却因幼时那些微不足道的误会渐行渐远,又因选择不同而陌路,到死都没能好好说上一句话。
江南萧正抬步走着,忽而只觉一阵心悸传来,他面色微变。
下一瞬,肩头传来一股温热。
江南萧步子顿住,“哭什么”
江望津不说话。
江南萧径直坐到侧边的长椅上,单手将人环抱住,另一只手伸手试图把埋在自己颈窝之人的脸掰起。
赵仁眼见气氛不对,忙往后退去,顺势又遣走后面随侍着的仆婢们,将空间留给兄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