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气韵又将渠的双蛇傩一身虎皮染成黑色,双蛇傩遍身燃烧黑火,在火焰激烈烧灼下,双蛇之相痉挛着,颤抖着。
与自身双蛇傩相连的渠,口中呕出的黑火将柴禾烧成了灰烬,亦将柴禾下压着的那副龟甲烧成了烟气,一丝线索也未有给苏午待至龟甲化烟而去之后,那遮天蔽日的手掌缓缓收拢,缩回天顶苍穹之后。
浑身浴火的双蛇傩猛地缩回祭司渠血肉性灵中央,骨瘦如柴的渠顿时瘫坐在地
此时,又有一缕凝聚着天理神韵的火焰,从天顶落下,化作一根火线缠绕住了殉坑中的残缺厉诡头颅,欲将那颗头颅提摄向天
苍穹中。
一片紫红诡韵乍然而至。
那片夹杂着天理与人气的驳杂气韵中,一人身、四手臂、一双牛脚、羊首的神灵伫立其中,它等着黑色火线将那颗血淋淋的厉诡头颅提摄至身前,便张开双臂,抱住那颗头颅,同时又一双臂膀捧起自己脖颈上的羊首,最终将羊首摘下,换上了那颗血淋淋的厉诡人头
撕破天顶苍穹的那只手掌,不仅未有如约完成苏午的请托,更拿走了苏午作为这次请托的谢礼那殉坑中的厉诡头颅,将之随手赠送给了盘踞天上的羊首神灵
羊首神灵换上厉诡人头之后,被它换下来的那颗羊首裹挟着滚滚不祥灾晦气息,一刹那落附至躺倒在祭台上的渠身体之内,与渠血肉性灵中央的双蛇傩相结合。
那双蛇傩交融了天上神灵从己身排斥出来的滚滚不祥灾晦气,及至那颗羊首,霎时间变作一遍身漆黑长毛、角缠黑白双蛇的羊首蛇傩
祀余气韵在祭坛四下游走,深入黄土大地中。
这片黄土大地内蕴的生机尽数褪去,变作一片不毛之地
反观天上神灵它只有双脚仍是牛脚,其余身躯诸部皆与人无疑,这个人形身形,看起来便更像是后世人们认知里的厉诡了。
同时,牛脚神灵身上散发出的气韵亦愈发纯粹。
其中灾晦不祥气息消无了大半,剩余天理神韵与人气深刻结合,内收于神灵自身,它与天地间隐藏的道、某种无形无质不可查见的规律相互结合死劫规律、杀人规律始自牛脚神灵身上蕴生而出
“厉诡由此而来”苏午眼中电光乍现。“混沌神灵与天密切关联,或由天蕴生,而初生的这些混沌之类,身沾灾晦厄运,于是与人结合,将灾晦厄运化为傩、祀余,转嫁到人身上。
自身则拼凑出一种完整圆满的体态人形,在神灵彻底化而为人之后,也就拥有了死劫规律,变成了天然就与人所对立的厉诡
恰恰如钟遂所说
天与人各有不同根源
诡的根源或在于天,人亦另有根祖。
人与天的争斗,互相之间的渗透与反渗透,亘古未绝”
苏午抬步迈上祭台,心念一转,滚滚漆黑光影就从他身后奔腾而出,刹那间支撑了天地
独足阴影脚踩于大地之上,没有五官的漆黑头颅顶着苍穹,一道道狂烈的诡韵从苏午诡形之上爆发而出,直令天地失色
祭台上的渠眼看苏午化为神灵,要向撕破天顶苍穹的那只手掌兴师问罪,他吓得脸色煞白,一骨碌从祭台上翻身爬起,跪伏在地,只顾着不断向那道支撑天地的诡形连连叩首,脑海中已没有任何念头
躲在远处的随陡见此状,眼里顿时流淌出汩汩黑血。
他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立刻也跟着跪倒在地,捂住眼睛,不敢再去窥视那道支撑天地的诡形其没有置身于这场祭祀之中,是以亦不受祭祀引动的种种天理所庇护,一见祭祀中恐怖神灵显出真形,自身立刻受到了损伤
恐怖诡形一手去抓那缓缓缩回苍穹之后、疑似天帝的漆黑手掌,一手按向半空中的牛脚神灵。
牛脚神灵浑身缭绕的气韵都沸腾开来
它来不及躲避,便被苏午诡形临近自身恐怖诡形的手掌,就在距离牛脚神灵咫尺的位置骤然停驻,再难寸进
苏午抓向天穹之后那只漆黑手掌的手臂,亦在临近漆黑手掌时乍然停驻
好似有一种无形的隔膜阻住了他对二者的兴师问罪
它们看似与苏午同处于一片苍穹,实则内中有重重规则、界限将三者分别置于了不同的宇宙之内,唯有祭司的傩,或者祭祀的仪轨,可以在这种种不同的宇宙中开辟门户,游走于其中
所以,今下哪怕苏午诡形双臂距离牛脚神灵、漆黑手掌近在咫尺,实则三者之间的距离,亦远迈千里万里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