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羊瑟瑟发抖,根本无法辩驳,只是祈求地向壮说道“阿衡,让我活命,阿衡,让我活命”
阿衡不为所动,他只向台下的甲士使了个眼色,甲士们便扑上台,浑身流淌着祀余的气韵,将那贞人傩按倒,拖下了祭台,拖拽至一口殉坑前这口殉坑比其他殉坑小许多,只能容一人葬身,其实正是专门为贞人傩全羊所准备,大氏族的每场祭祀,主祭总掌最高权柄,同样也必须承担最高的罪责。
所以每一场祭祀之前,都会卜算好方位,挖好主祭的殉坑。
一旦祭祀不利,主祭便须以全占卜而殉。
“让我活命,让我活命阿衡”
被拖到殉坑前的全羊浑身颤栗起来,他猛烈地挣扎着,血肉性灵中央的傩亦蠢蠢欲动,一缕缕灾晦不祥的气韵从他体内流淌了出来,反而压制住周围那些士卒们身上的祀余之气。
这时,阿衡走近殉坑,他身上散发出的、逐渐纯粹的诡韵,一刹那就压制住了全羊体内之傩散发出的气韵。
他是氏族的主人,掌握整个氏族的最高权柄。
祀与戎之权柄集于一身,天然就对氏族里的祭司们有压制力,所谓祭司,只要不入天婢傩、天臣傩之列,就休想挑战他们这些王朝阿衡的威严而天婢傩、天臣傩,于大王而言,亦只是奴婢而已。
大王本身已经是天帝,为臣为婢自须俯首低眉
“你该死,以凶死。”
白发老者冷冰冰地看着下裙衣衫被尿液浸湿的全羊,他从身边的甲士手中拿过两柄短戈来,命人除去全羊胸前的衣裳,而后将双戈自全羊两侧肩膀斜划而下一股股鲜血从刀刃切割出的伤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全羊遍身上下
他的内脏从交叉的伤口中拥挤了出来,上满还沾着些粉红的泡沫
全羊当场就死
阿衡令士卒将之置入殉坑中,其胸前交叉的伤口,及至围拢的殉坑,正成了一个凶字
做完这些,阿衡壮走向那些跪在殉坑边的奴隶,他朝看守奴隶的甲士们随意摆摆手,甲士们收起兵刃各自散开,只留那些奴隶茫然无措地跪在殉坑旁,眼看着阿衡走近,一缕缕诡韵从他身上发散出,卷起了离他最近的第一个奴隶那奴隶忽然一下子站起身来,浑身僵立着,一根根骨刺从他周身骨骼上疯狂生长出,转眼间刺破了他的五脏血肉皮膜,将他变成了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
这个奴隶,就此死在了阿衡壮体内神渐成的死劫规律之下
壮试图通过将更多人杀死在自身神灵逐渐成形的死劫规律中,来令神灵将那双混沌形的牛脚也彻底化去,转而为帝阿衡神
众多奴隶眼看壮一眨眼就令一个活人变成死相恐怖的尸体,顿时挣扎着爬起来,四散奔逃
看着这些狼奔猪突的奴隶,壮神色不变。
诡韵如潮水般一层层从他身上弥漫出,往四面八方扩散那些奴隶逃跑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诡韵漫淹过来的速度,几乎就在这顷刻之间,诡韵席卷此间平旷的土地,将所有奴隶笼罩其中
奴隶们沾染上这般诡韵的刹那,便纷纷瞳孔颤动,口吐白沫,有立时昏厥的征兆
正在此时,一阵阵车轮轧过泥土的声音在壮身后响起,一驾驾战车出现他的身后,为首战车上的甲士目视壮的背影,扬声说道“阿衡壮,王有令”
听到背后的声音,壮犹豫了一刻。
之后,他还是自身播散出去的诡韵徐徐收拢了回来,涂氏的士卒们一拥而上,将那些先前被笼罩在诡韵中,差点丧命的奴隶们再度绑缚了起来,从这处祭祀场带离。
阿衡转回身,朝着战车上的甲士首领微躬身躯,听那甲士首领传下王的旨意“大王有旨涂氏失道于天,贬为奴隶,迁至殷,为周祭作殉。”
方才还对奴隶们肆意杀戮的壮,以及他背后的涂氏氏族,如今随着大王一道旨意落下,便也尽数沦为了奴隶,甚至全族皆要成为接下来的周祭上的牺牲品
壮垂着眼帘,对于大王的这道旨意,他内心其实已有预料。
这次祭祀之后,占卜结果为凶的时候,他就已经猜测到了大王的态度大王乃是天帝,祭司们的占卜,就是对天帝态度的揣测,如今占卜结果为凶,已然说明了大王的态度。
自身祭祀不利,引来灾祸,如今这是大王要对自身降下惩罚。
壮站在原地,寂静无声,四周包围而来的甲士、在顷刻间被甲士们绑缚起来的涂氏族人,他皆不放在心中,对此似乎浑然无觉。
直至有一队甲士临近他,欲以绳索将他禁锢起来的时候,他猝然抬首,看向高高在上的甲士首领“大王诱我于今日行祭祀,赏赐我金贝铸鼎,但如今又要杀我大王莫非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