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系统说。
我不起来。嬴寒山说。
“不陪你们玩了,毁灭吧。”
她在三秒钟之内召唤出自己的面板确认情况。然后又在三秒钟后放松了后背,躺平,对着黑暗的屋顶出神。
日光已经稍微有些暗下去,墙面被涂成微微的蓝色,面板在暗色调的环境里萤虫一样发光。
当前修为那一栏里,在文字下如同卵形的烟气已经散开,像是放太久已经散了黄的蛋,几乎不能看出形状。
嬴寒山闭上眼睛,吸气,呼气,从三十数到一,把懊丧和烦躁扔出去,把思路回归到解决问题,然后睁开眼坐起来。
“因为我逆用心法,是不是”
系统默认了这个说法“宿主,情况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年末的雷劫与你的状态相关。就像金丹修士渡劫不会遭遇大乘等级的雷劫一样,天道也不会完全断绝杀生道修士的生机。”
“事实上,它是你上一次经历劫雷再向上升半个境界所以杀生道修士必须在一年内有所进益,不然年末的雷劫非死即伤。”
“也就是说,”嬴寒山思索了一下,“我现在是筑基中期,我年末遇到的劫雷是筑基中期再加半个境界”
“不,宿主。境界倒退不算在内你年末遇到的劫雷是筑基后期再加半个境界。”
“”
嬴寒山沉默地凝视虚空。
“这不还是要死么”
“事实上只要你在这两个月内突破到筑基后期,并在此基础上提升半个境界,一切就会迎刃而解。”沙沙的电流音在她耳膜上鼓噪,“你是杀生道,只要你做,你就有机会宿主”
嬴寒山没有在听它说话,她发觉在她面前伸展的技能面板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当她试探性地将手指放在最右边那个空白的面板上时,它浮现出一个浅金色的“1”。
“这是”
她没来得及问什么,话语就被骤然打断。
一阵喧嚣声顺着建筑涌上来,挤进了窗户里。嬴鸦鸦被惊醒,惺忪地裹着毯子“发生什么了”
封上店门在愈来愈混乱的嘈杂里,嬴寒山清晰地听到有人在叫嚷这四个字。
从二楼下来,一眼就能看到乱作一团的门前,像是谁一脚踩塌了蚁穴,群蚁流水般混乱地涌出。
赭色皮甲的士兵们都用湿布巾裹住半边面孔,所有武器的尖端都对准这流水中的一片枯叶一个年轻妇人跪在那里,怀里紧紧地抱着什么。
她的脸向后仰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眼却睁得极大,像是一尊塑像,眼睛里不断融出水来。
掌柜颓然地坐在几步远处,嬴寒山走到他旁边他都没抬抬头。
“怎么了”她问,掌柜用眉毛尾巴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妇人。
“她男人得了疫,死了。现在店门得封上,女郎你啊,连着你妹妹都被连累了。”
在嘈杂之中,一声细弱的婴啼冒出来,嬴寒山才看清楚那女人怀里抱着什么。
那是个小小的婴儿。
“五日前晌午,”掌柜说,“一个男人并着她,带着她怀里那个来住宿,两天前那男人一大清早地出去了,没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