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军一言不发,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任凭桂花的抱怨声在耳边回响,他低着头,目光牢牢地锁在父亲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老爷子嘴唇微微颤抖着,浑浊的眼球无助地转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急切和绝望都写在了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
“哎呦,我不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桂花说着说着,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她一边用手擦着眼泪,一边大声嚷嚷着,“我死了算了,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就不用再受这份罪了!我走在你爸爸前面,也省得你将来为难,你说是不是?”
哎呦我去!振丰在一旁看着桂花这副架势,心里一阵阵犯愁,这女人也太能闹腾了吧?照她这个架势闹下去,这笔生意还做不做了?振丰偷偷地给马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去劝劝桂花,别再让她这么闹下去了。
沈军为难地看看父亲,又看看桂花,他的内心像被撕扯成两半,一边是血脉相连的亲情,一边是多年夫妻的情分。
“又不是说不卖,你等......”他试图劝说桂花,声音却越来越小,在桂花咄咄逼人的气势下,显得苍白无力。
“姓沈的,这么多年我伺候你,就伺候出来个白眼狼呀!”桂花的哭闹声像尖锐的针,刺痛着沈军的心,“我连这两个东西都不如呀!你就留着吧,等你爹死了,让它们陪你爹一起去,我不要,不要了还不行么!”她一边哭喊,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委屈。
床上的老爷子被气得浑身颤抖,花白的胡子随着呼吸剧烈地抖动着,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他想要起身阻止这一切,却无能为力,只能紧紧抓住沈军的手,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沈军感受到父亲的无助和绝望,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行了,爹,你就别闹了,卖就卖了呗,还能咋的?”沈军被桂花无休止的哭闹折磨得心力交瘁,他猛地甩开父亲的手,语气中充满了烦躁和无奈。
“你这真是不替活人操心,竟替死人想着少受罪了!”他的声音在小小的屋子里回荡,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像是宣判了某种命运的终结。
看到沈军妥协,桂花停止了哭闹,沈军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他知道此刻多说无益,只能选择妥协。他闭上眼睛,声音沙哑地说道:“我做主,卖了,卖了!”
陈阳看着沈军,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他能明白沈军的为难,但实在弄不明白,沈军究竟在图什么?放着好好的传家宝不留,偏要卖了去填桂花的无底洞。
就桂花那副贪得无厌的嘴脸,沈军又不是没见过,这些钱落到她手里,还能指望她吐出来?这些钱要是到了桂花手里,那还能有他的份?到时候别说孝敬老父亲了,恐怕连口汤都剩不下!真是可笑!
现在沈军也知道这两件东西价值不菲了,为什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呢?等老爷子百年之后,再把东西卖了,到时候岂不是......哎,算了,自己还是少说两句吧,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一个外人插手太多也不好。
七万块拍到桌面上,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像是宣告着一场交易的结束,也像是在沈军和桂花的心头敲响了贪婪的钟声。陈阳收起了那两件古物,沉甸甸的像是托着千钧的重量,压得他心里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