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来,北边的官员懈怠了,总是朝廷怎么吩咐,他们便怎么来,全无半点主见,也不会想着变通。”
“长此以往下去,北边就真的死了。”
王回道出北方安逸的真相,说到底无非就是朝廷从洪武年间一直对北方投入到如今,六十余年时间给北边的人养出了惰性,尤其是以永乐、洪熙年间为最。
皇帝正因为敏锐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才会停下北方的风,让他们自省,自己想想变通。
“话是如此,可要如何变通呢”
张孟存主动开口询问,众人也投来了目光。
对此,王回缓缓开口道“我大明朝一个县有一个县的实情,身为父母官,下面那群人总不能连本县实情都不知晓吧”
“开矿、制水泥、金银铜锭,这些都是功绩,怎么就干不得”
“北边铁矿如此之多,冶炼农具往南方贩卖,少赚几文钱,不就都卖出去了”
“多赚几文不会发财,但少赚几文就能把市场抢占。”
“以北方的工价和成本,没有理由会输给南边”
王回这番话倒是点明了众人一件事,那就是随着北方铁路不断建设,北方物资的运输成本是远远低于南方的。
有这样的交通、矿产资源,但凡好好利用,也不至于困愁没有功绩的事情。
“可有些县确实没有金银铜铁矿”
纪舒迟疑着开口,王回却坦然道“一个县的人口有定数,这边几个县没有矿,那边几个县人不足”
“既然如此,何不放开一些路引政策,让人流动起来,着重发展几个重城呢”
“放眼北方,可称重城的,唯有北京、青州、太原、西安。”
“那河套的九原县、定襄县,山西北边的大同、朔州等地矿产缺乏吗缺乏的是人口才对吧”
“还有那河西之地,单是陛下所点名的十几处矿区,便足够开采数千矿坑,解决数十万人的生计问题。”
“当下铁路既然已经修通,为何不能由衙门出面与南边的衙门交流,将这些东西运到稀缺他们的地方贩卖呢”
王回的言语,将江南的官商勾结,改为官本为商。
“这种做法,似乎不太可得到陛下认可”
张孟存瞻前顾后,王回却不以为意“过些日子陛下回来便会视朝,届时我会亲自上疏。”
“事情成与不成全看那一日,但事情若是成了,就都不要畏畏缩缩,都放开手去干”
王回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却清楚,皇帝一定会支持他那么做。
原因很简单,江南既然已经在明面上浮出了类似两宋时期的官商勾结一事,那只能说明暗地里这种事情恐怕早就屡见不鲜了。
这个苗头一旦出现,不管再怎么打压,尝到好处和见到好处的人始终都会重走这条路。
如果北方不作为,那只会被甩在身后。
只有北方主动作为,并且形成足够的规模,才能不断压制南边抬头的资本,因为北方和朝廷的利益,亦或者说和皇帝的利益是相同的。
北方面对的海外体量太小了,不管是日本还是朝鲜,亦或者是西边的亦力把里,这些人口加起来都没有两千万。
相比较之下,南边能接触的海外体量可就太大了。
随着海外财政与经济逐渐抬头,泛江南地区会变得越来越强,而北方只能借助朝廷的钱粮转移来跟上南边脚步。
一旦经济和政治都以江南为主导,那经济、政治都不如南方的北方,便只能在江南的步步紧逼中发起热战。
正因为想清楚这些,王回才敢说自己会主动上疏担责。
对于他的这一做法,院内众人纷纷羞愧的低下了头。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早些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