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很清楚。阎基阎大夫,抢了两页胡家刀谱学的零星本事,现在出了家,改名叫做宝树和尚,成了一个江洋大盗。”平四刚刚一直垂着头,站在墙角做一个下人,他穿着仆役的灰布短袄,是主家掏钱新买的成衣,宽松肥大,腰上扎着一条布腰带。这时候才抬起头“田大爷一定不记得我了。我却记得田大爷把我砍成这样。”
胡斐怒气勃发“原来就是你砍伤了平四叔”
田归农最后垂死挣扎一下“苗人凤,你的父仇也不报了还和胡二联手,暗算欺骗我和范大哥。自明末清初时,咱们三家的祖上结为兄弟,同生共死至今那日胡夫人信得过你,把孩子托付给你,你被胡一刀临终前那一脚踢的难以挣扎,要人扶着才能行走,有人趁乱盗走小孩,兄弟知道你的心意,赶过去追讨。”
范帮主都听不下去了“话虽如此,你在人家刀上下毒的事儿还想狡辩吗连我都只是叫人围攻围攻的还是祖辈的仇敌之后,你居然谋害自己的世交兄弟。”
林玄礼对这些有点烦了,田归农的武功不行,因此骗起来没有多大成就感。点了田归农的哑穴“他该杀。苗兄,我,斐儿,还有阿四兄弟咱们四个人,一人捅他一刀,也省得谦让由谁来杀他报仇。有酒一起喝,有仇一起报。你们意下如何”
别说这一世是真觉得平阿四不容易,就算是前世当郡王那会,朝廷也要大力褒奖各种义仆,一种良好的社会导向。
平四走过来,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多谢二爷。二爷果真是胡大爷的兄弟,少爷能回到二爷身边,阿四此生足以。”他自从十几岁被胡一刀救了全家性命,只听说胡大哥和胡夫人都死了,就想带着婴孩逃跑,一进门却看见阎基在偷胡一刀的钱财和刀谱,把人砸昏之后舍生忘死的抱着婴孩逃跑,掉在冰水里被冲走了数百里,原本想着托付给孩子的娘舅就可以回去和爹妈团圆,没想到千里迢迢到了那里,那厮却是一个坏人。从此谁也不敢相信,守口如瓶,独自抚养胡斐。
之前跟在二爷身边,他只是阿四阿四的叫,今日听了一声阿四兄弟,恍若当初。
林玄礼被感动到,立刻取消掉暴露身份的计划“你救了斐儿,对我大哥的义气,比我还强,我大哥是会交朋友的人。”
胡斐想明白一件事,二叔并没有不良的习气,太好了,谢天谢地。
苗人凤本来暗暗的气平四多事,自己这些年一直都担心这孩子的生死,胡大哥和胡夫人只有这一点骨血,托付给我,我却给弄丢了。每每想起来心里难过的很,并懊悔当日死的怎么不是自己,原来是小厮多事。看了一眼田归农,猛然想起来这厮极有可能策划斩草除根,把胡家杀尽,那还真不如叫人带走。斐儿虽然瘦弱了些,终究还活着。
想到这里,不由得一抱拳“阿四兄弟,你抚养他这些年,真是义薄云天。”
平四恨了他很久,又非常害怕他,现在也不觉得他是个全然无辜的人“苗大侠,你竟用自己的死讯做诱饵,真狠得下心。”
苗人凤道“为了查出当年真相,这不算什么。二哥为此千里奔波,设计请君入瓮。”
“我是应尽之责。当年我就该跟着大哥一起去雪山。”林玄礼心说让专业的来吧“他的牌位都是自己刻的,怎么样,有点手艺。那日我来找他,苗大哥说出诸多疑点,我和他大战三日,问他肯不肯用自己的名声为我扬名,查清当年之事。好啦,不说了,把人杀了,免得夜长梦多。”
早就爬走的管家在后面又回来了,拿托盘捧着一把斩骨刀,一把尖刀,一把匕首,笑容可掬的走出来“二爷给的好药方,煮的冰糖雪梨能哭丧七七四十九天,嗓子都不哑。”
苗人凤抬手示意“你们先请。”
平四“少爷,我平生不会打架伤人。只要能看到暗算胡大爷的人死在眼前,我死也值得。”
林玄礼柔声道“斐儿,我教过你。之前不知道你是谁,教的不认真,杀一个人也够用了。”
胡斐紧张又兴奋的过去捅了他两刀,从肚子刺入,一搅,拔出来,又换在另一侧捅了第二刀,肝肾一起搅坏了,鲜血和碎肉一起喷涌。
林玄礼看小孩望着自己,询问他做的好不好,对不对,大生怜爱之心。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田归农,这都是你的不对。小孩在这个岁数,还不应该杀人,怎么说也得到了十四五岁,心智成熟了,再杀人也不晚。这要是把他吓着了,可怎么办回去弄些涮羊肉压压惊,我还得切半天肉卷。”
他随手划开田归农的脖子,气管切开了一半,却没伤及动脉,还能活,还能从脖颈处呼吸,只是血液也呛入肺中,在半窒息的剧痛中挣扎。
胡斐被他一只手遮住眼睛,微微蹲身瞄了一眼,田归农脖颈上的血喷的像杀猪一样“噗。二叔,你真诙谐。你也没去罗刹国做生意吧。”
“呀被你发现了。”
范帮主看了两眼,把眼睛一闭,也不谈论自己的生死了,叹息道“冤冤相报何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