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厢,总算见到闺女,眼窝子颇浅的蔺胜利鼻头发酸,又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掉眼泪,勉强挤出个笑“闺女醒了爹给你带了糖糕,快去吃。”
胡秀也笑“对,给你温在锅里了,先去吃早饭。”
闻言,蔺葶没再推迟,朝着众人笑了笑,便套上厚袄推门走了出去。
关门时,耳边还隐约听到不知是谁说了句“你家儿媳真享福”
蔺葶没有因为这话停顿脚步,径自去了厨房。
这年头没有正经洗漱间,一般都是在厨房的水缸里舀水梳洗,再将脏水泼到屋后。
待收拾干净,又从口袋里掏出雪花膏。
正往脸上涂抹时,父母也推门走了进来。
蔺葶猜到两人应该有很多事要问,也做好了心里准备,不想还是被母亲的话给震了震。
她瞪圆眼,近乎结巴问“妈您说说啥”
李桃红支使丈夫给闺女端早饭,而后拉着人坐到桌边,眼神慈爱道“这么惊讶干啥反正早晚都要改嫁的,难不成真要一辈子在霍家守寡啊”
说到这里,李桃红心里又闷闷的难受起来。
也不知道葶葶这命运是咋了,自从大学停了后,就诸事不顺。
找工作碰上有后台的,好容易选个优秀的女婿,人还没见到,就又守了寡。
日子真真似泡在了苦水里。
李桃红甚至打算回头拿了闺女的八字,偷摸去找关在牛棚里的瞎子给算算。
实在不成做个关目,改改命也是好的。
蔺葶完全不知道母亲心底的打算,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改嫁两个字。
坦白说,直到现在,对于已婚的身份,她依旧生疏的紧,就更别提什么改嫁了。
且她还以为父母更好奇她卷钱跑路那事。
“发什么愣跟你说话呢。”见闺女直愣愣的,急脾气的李桃红伸手开始戳她的脑门。
一直闷着没说话的蔺胜利见状,立马挡了妻子的手,和事佬般将粥碗往闺女跟前推了推,才笑道“急啥,先让葶葶垫垫肚子。”
蔺葶弯了弯眼“谢谢爸。”
李桃红白了丈夫一眼“就你会做好人。”
话虽这么说,但她到底压了压脾气,等闺女端起粥碗,才又解释“妈不是催你现在改嫁,就是给你提个醒,有些事情自己得有章程也别担心你婆婆不高兴,是她主动提的。”
对于婆婆的立场,蔺葶倒也不意外。
她先给父母一人塞了一块糖糕,才在两人欢喜的表情中说出自己的态度“我不反对改嫁,不过得给霍啸守三年再说。”
“三年”李桃红皱眉,在她看来守一年是应该。
虽然气霍家小子叫闺女年纪轻轻守了寡,可他那是为了家国大义,值得敬佩。
但三年太久了,到时候闺女都24岁了,想她18岁的那会儿老大已经揣在了肚子里。
其实蔺葶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改嫁,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但她很清楚,眼下她是不想的。
她有烈士遗孀的身份做保护伞,有通情达理的婆婆,有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小崽子,还有温饱不愁的生活水准,除了男人,该有的都有,嫁不嫁的真无所谓。
除非遇到喜欢的。
但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前世活到29岁也没能遇到,在这个信息闭塞,活动范围有限的年代就更不可能了。
还不如先找一份工作,毕竟再过几个月就开春了。
做人儿媳总不好也窝在家里躲懒,她怕被戳脊梁骨。
但蔺葶实在不想种地,所以接下去的几个月,争取一份正经工作可比相亲找男人重要多了。
当然,之所以与母亲约定三年,主要是想耳根清净些,不然母亲大抵会三天两头催自己去相亲。
李桃红不知闺女心中衡量,皱眉想要跟傻孩子好好掰扯掰扯,却又被丈夫拽了拽衣服。
她瞬间将心底的火气转移“干啥你烦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