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声似乎变大了,玻璃窗被吹得发出咯吱咯吱的晃动声。楼道的灯光从门缝里钻进来,惨白的光线一直蔓延到她的脚边。
毛球从掌心滚落,千嗣真绪咬着自己的指尖“你还记得那个讨厌的家伙吗,爸爸。”
窗户的晃动声越来越急促,风声也变得尖利刺耳。剧烈摇晃的玻璃终于承受不住风雪的压迫,碎裂后散落一地。夹杂着大片雪花的冷风灌进室内,千嗣真绪的声音在暴风之中变得有些飘渺“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杀他”
残破的手机终于支撑不住,在明明灭灭的光线内迸发出几朵火花之后彻底报废。宿舍终于静默了下来,电话猝不及防地断掉了,千嗣真绪没有听到问题的答案。她撑着身子站起来,踩过地上的玻璃碎片后来到了洞开的窗边。
窗帘被吹得高高膨起,就像浮动的气球。被甩了两下脸之后,千嗣真绪干脆将整个窗帘都拽了下来。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凭借着楼层高的优势,窗外的景致被她尽收眼底。穿过纷飞的雪瓣,千嗣真绪的目光落到了对面男生宿舍楼的楼下。
白色的校服让乙骨忧太几乎和四周的环境融为一体,他没有打伞,只是短短地走了几步就落了满头的雪屑。像是感应到了她的视线,原本正在低头看手机的人忽然转头朝着千嗣真绪的方向看来。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接,乙骨忧太的心漏跳了一拍。
淡金色的长发如同水藻一般在风中飞舞,千嗣真绪的脸被半掩在其中。睡衣领口缀着繁复的蕾丝,随着她把上半身探出窗外的动作蹭着锁骨的边缘。如同一只摇摇欲坠的蝴蝶,撑在窗棂上的手腕纤细得像是要折断。千嗣真绪冲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站在那里不要动。
是要下来找他吗
要跟他一起去教室吗
因为即将要见面而失眠的人,果然不只是他一个对吗
乙骨忧太顿住脚步站在了原地,看着千嗣真绪拂开发丝的样子,没由来地想到了长发公主的故事。被关在高塔之上的美丽公主日日祈祷着能够有人来解救她,终于有一天盼来了属于她的骑士。
笑意在唇角绽开,他扬起手臂想要回应千嗣真绪挥手的动作。但手臂才刚刚晃了一下,就有一道黑影穿过纷乱的大雪击中了他的眉心。双眼读取了千嗣真绪投掷的动作,身体却无论如何不肯移动半分。乙骨忧太被砸得后撤了半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额前有黏腻的液体滑下,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
温热的血顺着他的鼻梁往下,一滴一滴地砸在他脚边的雪地上,像一朵朵盛开的梅花。见了血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痛意来,乙骨忧太低头,看清了砸他的是什么。
虽然已经严重变形报废,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千嗣真绪的手机。温热的血模糊了他的眼睛,整个世界都变得猩红。视线终于锁定了那个窗口,但依旧洞开的窗子旁却早已不见了少女的身影。
所以刚刚她示意他停下并不是为了和他打招呼也不是要下来找他,她只是突然萌生了恶作剧的想法,叫他停下是为了方便瞄准罢了。额上的伤口越来越痛,红肿的鼓包里还夹杂着尖锐锋利的屏幕碎屑,强烈的眩晕感席卷了他的整个大脑。
那,那通简讯呢
那一通说好了要早点和他在教室见面,亲昵地配着红色爱心图标的简讯呢
也是为了戏耍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