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失去了支撑,千嗣真绪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其实是可以在他起身的瞬间稳住身形的,但是对方的反应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于是她脸朝下趴倒在沙发上。
伏黑甚尔拎着她制服的后领将她整个人都拽了起来。不止是坐直的程度,她整个人都被拖离了沙发。
双脚在地上站定,千嗣真绪伸手向两边撩开自己的长发,露出一张气鼓鼓的脸“你干嘛不夸我,我可是每一天都有好好做我们约好的事。你这样惹我不高兴的话,我会报复你的。”
头顶上传来一声嗤笑,她的脑门被重重地弹了一下。额心迅速红肿,真绪吃痛地嘶了一声,惹来了伏黑甚尔更大声的嘲笑。
刚刚收回的手交叠在胸前,他垂眸睨着她,唇边挂着玩味的笑意。因为唇角上扬的弧度,那道疤也跟着翘起“那你就尽管报复吧,我可没有跟小鬼做约定的习惯。”
确实算不上是约定,他早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就是当时的他,也根本没有应下她说的话。他只当她是濒死时的胡言乱语而已。
早就被抛到脑后的记忆破土而出,他久违地感到一丝并不该出现的欣慰。
我会好好记得的会会学习照顾会
一定好不受伤
因为口腔里全都是血所以连话都说不连贯,翻折的肋骨刺穿了血肉,她的胸腔像一个残破的风箱。睫毛上凝结着干涸的血块,蓝色的眼睛缓缓地闭合。
晕厥前的最后一刻,她还在呢喃着什么,但他没有听清。他蹲下身,扯了两下,没有拽出被她紧攥在掌心的裤脚。
算了,反正不管怎么说这小鬼都不会听的,她只会固执地做一些她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
廊灯蓝紫色的光填满了整个房间,伏黑甚尔拉开了门。看着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女,他不爽地“啧”了一声。
真麻烦啊,这家伙。
还没来得及整理稍微有些凌乱的金发,她的发型被成年男性宽大的手掌揉得更糟。千嗣真绪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走到房门口的时候,男人高挑健壮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算是夸奖吧
被摸头了呢。
千嗣真绪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出了这家高级俱乐部,和眼圈红红的保安大叔挥手告别之后,转头看到了站在马路对面的人。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眼底沉淀着浓重的青痕。雀蓝色的眼瞳镶嵌在眼眶之中,那张阴郁的面孔没有表情时更像孤魂野鬼。纯白的校服之下好像只罩了一副骨架,少年的身形过于单薄。
天色昏黄,霓虹灯牌在他的头顶亮起,周遭所有的行人和车流都成为他的背景,他背着剑袋朝她走来。
是乙骨忧太。
丝毫没有犹豫,千嗣真绪转身离开。
金色的发尾在腰际摇曳,蹭着制服的裙摆。乙骨忧太看着她的背影,开始感到耳鸣。
真绪从那家牛郎店走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她。
凌乱的金发和有些褶皱的制服,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她的眼尾浮动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