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坐坐(2 / 5)

反倒惹父亲猜忌。

于父亲而言,他怕就是这笼中雀。

高兴的时候,喊他一起陪着会客,画几幅画,写几个字,哄客人高兴,哄他高兴。

一只鸟雀,只需要哄主人高兴便可,倘使嘴利爪锋,自是再留不得。

鸟雀通人情,这雀儿见了他,远远的便扯着喉歌唱,隔着笼子,便伸出脑袋,亲昵地轻啄他的指尖。

一副讨好模样。

那时的他,在父亲眼中,是不是便是这么个形象

只是雀儿这么做,煞是可爱。

父亲眼中的他,怕只余可笑。

雀儿先是亲昵地用脑袋蹭谢放的指尖,见他没动作,又用鸟喙轻啄,提醒主人,该给它喂食了。

小家伙哪里知道,谢放今天的心思根本不在它身上

他的耳朵总是留意去听那身后的脚步声。

近了。

谢放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

他的余光已然瞥见一抹宝蓝色身影。

谢放的心止不住地乱跳。

上一世,于战火中,他历经颠沛离乱,火车于汽笛声中缓缓驶进北城城门,他心中波澜未掀。

他一生奉行“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放浪形骸,凡事洒脱不羁。

无论是家还是故乡,都未能牵动他心绪半分。所谓近乡情怯的情感,于他从未有过。

眼下不同。

头一回,他体会到了何为“情怯”。

他从不知道,原来人会在一瞬间涌上期许又惶恐,兴奋又紧张此类复杂心绪。

身体仿佛置身于大浪中的孤舟之上,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紧张到浑身僵直,连站都要不能站稳。

“爷,阿笙公”子到了。

福禄禀报的话没能说完,背对着院门,站于廊檐之下的挺拔身影已然转过身。

谢放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稚气未脱的少年。

阿笙,他的阿笙

谢放眼底一派恍惚神色。

原来阿笙两边的脸颊曾这般圆乎过么

少年白白嫩嫩的脸颊中透着些许绯色,宛若雪白中点了一团粉的糯米软糕。

鼻尖泅出了一点的汗,脸颊红扑扑的,眼睛却是极黑极亮,像是被一场春雨浸润过后的溪涧黑石。

不像那些年脸瘦得近乎脱相。

不变的是,即便拖着他这么一个大的累赘,阿笙的眼睛依然很亮。

总是弯着眉眼对着他笑,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像是这个世间无任何烦恼之事,每日都是笑吟吟的模样。

可那个时候,为了照顾他这个废人,阿笙已是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当了,每日还要起早贪黑去做早点的营生。

太平年岁,底层百姓谋生尚且不易,何况是那时早已不再是长庆楼的少东家,又是在兵荒马乱的时局讨生活,还带着他这个废人的阿笙,各中艰辛可想而知。

因着只看了谢二爷一眼,便慌忙地低下了脑袋,阿笙并没有注意到谢放渐红的眼眶。

他走到院子的圆桌旁,打开食盒,将里头的桂花杏花奶酪、荔枝腰子、甘棠炖百合一一摆好。

阿笙特意将动作放慢了一些。

为的就是能够跟二爷多待一会儿。

有时候赶上爷心情好,会在他摆盘的时候,跟他聊个几句。

会问他家里的一些事情。

比如爹爹这长庆楼在符城开了多长时间了,家里都有什么人,阿笙,是哪个笙,全名叫什么。祖上便是符城人么,还是从他乡迁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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