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重的肉体纵身一跃,
飞扬的灵魂砰然坠地。
第一卷灵与肉
血腥气使人兴奋。
齐斯抽出解剖刀,深吸一口气,让浓郁新鲜的血腥气填满肺腔。
他捏着手帕,轻轻拭去刃侧的血迹,目光落在身前那具胸口染血的尸体上。
好久没杀人了,手有些生,血弄得到处都是,脏了工作室的地板。
当然,这没什么。联邦下辖区域的治安每况日下,收拾手尾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齐斯走到洗手台边,将沾了血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
毫无预兆地,一道不带感情的电子音在脑海底部响起
您杀死了玩家“刘阿九”,可优先选择是否继承他的游戏资格
齐斯手一抖,淡粉色的水珠溅出了几滴。
三小时前,2035年3月9日傍晚六点,江城。
齐斯如往常一样,窝在自己的工作室里检查藏品。
工作室安在僻静郊区的废弃仓库,一个一般不会有人注意和造访的地方。
不出意外的话,他可以从福尔马林里捞一具漂亮的尸体,用剥制或者浸制的手法慢慢处理,不受任何打扰地独享这段美好的时光。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大概在七点半的时候,有人踹开仓库大门,冲了进来。
那是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嘴上高喊着“抢劫”,从裤袋里掏出枪,语气恶劣地命令齐斯蹲下。
齐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异想天开地来这個鸟不拉屎的郊区抢劫,还独出心裁地选了一座外观上破破烂烂的仓库。
最有可能找到零钱的抢劫首选,通常是城中村和外城街道的小商店、杂货铺之流。哪怕是综合考虑风险和收益,想要降低进入治安局视线的概率,最佳方案也该是拿把小刀在非法酒吧后门堵人。
齐斯因此确信,男人是他所讨厌的那种人浪费自然资源和理性人时间的蠢货,活该被切碎了喂猪。
不过在权衡利弊后,他还是捏出一副惊慌失措的神情,高举双手,自觉且快速地蹲到墙根。
比起没有礼貌的蠢货,齐斯更讨厌麻烦。
1月1日那天过完生日后不久,他就确诊了一种叫做“灵魂失重”的绝症,医生说他剩余的时日绝对不超过三年。
当时医生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齐斯,说“你的病属于极罕见的病例,全球确诊的不超过十例,你可以在最后的日子里干些想干的,或者做点有意义的事。”
齐斯问“比如”
医生循循善诱“你可以配合我们的治疗和研究,如果我们的研究在你这里取得了突破,你的名字将被载入史册。”
齐斯又问“有人被治好过吗”
医生很诚实“当然没有,不然怎么叫绝症呢”
“”
齐斯拒绝了医生让他签署遗体捐献登记书的请求,比起在医学史上留名,他更希望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大型恶性事件的罪犯名单中。
他打算趁生命的最后三年干些想干的事儿,这些事可以是制作标本、玩儿人,甚至宰个人,但绝对不会是和一个愚蠢的抢劫犯对峙。
所以,这会儿他只希望男人拿了钱快点滚蛋,不要浪费他宝贵的余生。
男人用枪抵着齐斯的头,像个精神病似的喃喃念叨“抱歉,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告诉我现金在哪里”
齐斯很想吐槽,为什么都2035年了,还有人执着于抢劫现金,搞得像电子支付没普及似的。
但一想到自己还真有为地下交易储备的纸钞,他就又笑不出来了。
他虚着一双眼,指了指工作室深处“3号房间靠排水口的那个墙角,棕色皮箱。”
男人转身向所指房间奔去。
看着他的背影,齐斯后知后觉地想起,那间房间里还摆了一些不寻常的藏品,绝对是会把人吓到报警的那种
在男人看到满屋子人体标本,满脸惊恐地冲向门口之际,齐斯不得不站起身,顺手拉上被踹开的仓库大门,费了一番力气拧紧变形了的锁扣。
他抚摸着右手腕上的特制手环,正要抽出刀片,就见后者痛苦地倒在地上,像被砸缺了口的吹风机一样,发出哮喘似的抽气声。
这病发得恰到好处、知情识趣,简直充满了荒诞主义色彩和幽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