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剩下府医和知若,陆菀坐在床上,微微一笑,“多谢孙大夫。”
孙大夫忙弯着腰,“不敢当大姑娘的谢。可是,大姑娘若是传出去,对您不好啊。”
“这是事实,迟早会传出去的。”陆菀满脸悲伤失意。
孙大夫低垂眼帘,掩去眼底一抹精光。
陆菀瞧见他微扯嘴角,眼底划过一道冰刀。
前世,陆菀落水后的今天,孙大夫就当着曾氏和谢怀钰的面说她子嗣艰难,所幸谢家不嫌弃,她怀着愧疚嫁入晋文侯府。
新婚后,谢怀钰一直借口说她身子弱不近她身,让她先好好调养。
她内疚也没多说,脸皮薄没好意思要求圆房。
后来余楚容被祖母以照顾表姐为由塞进晋文侯府,直到她察觉两人暗生情绪,再到有一天爆出余楚容怀孕,伤心欲绝的她只能大度的为谢怀钰迎娶余楚容为贵妾,弥补自己不能生孩子的罪过。
没想到余楚容以不愿夺表姐的宠为由死都不肯,说她愿意生下来给表姐当嫡亲儿子,自己离开晋文侯府,从此浪迹天涯不再打扰。
陆菀竟笨到对余楚容起了恻隐之心,将她非婚生子记在自己名下,成为晋文侯府正经嫡子,并视为亲生儿子一般呵护。
余楚容当然不会走,一直以表姑奶奶身份住在晋文侯府。
五年后,外祖母过世,陆菀就开始身体不适,并被谢怀钰以养病为由将她软禁起来。
再过一年,小舅舅被害,她紧接着被杀。
死的那年,她才二十二岁。
她可真傻啊。
人家不稀罕贵妾名分,一心想当正室呢。
知若拎了一個沉甸甸的锦袋递给孙大夫。
孙大夫忙摆手,“小的无功不受禄,小的一定会尽力替大姑娘调养身子,大姑娘莫要太过忧思。”
陆菀诚恳道,“我的身子还要仰仗孙大夫给调养呢,您就拿着,替我找些好药。”
“那在下却之不恭了,多谢大姑娘。”孙大夫接过锦袋掂了掂,起码十两银子,面带喜色又谢了谢。
待他离开,陆菀冷下脸,“你让拂晓暗中盯着孙府医和赵如意。不要告诉碧蝉,她那张嘴藏不住事。”
“是。”
知若感觉到大姑娘对碧蝉有防范,虽疑惑,但只要姑娘吩咐,她一定百分百执行。
她娘临死前耳提命面的要求她一定要拼死保护好大姑娘,大姑娘待她如亲姐妹,两人又一起长大,情分和其他丫鬟都不一样。
刚才去前厅前,陆菀就让她去找孙府医,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将陆菀的病情当众如实告诉侯爷。
知若帮陆菀拆散发髻,低声问,“姑娘疑心孙府医吗”
陆菀拿起玉梳,若有所思的梳着乌发。
“母亲病的这几年,一直是孙府医瞧的。你是知道的,我母亲也有习武的,身子怎会如此弱,风寒的病都能越来越重”
一番话说得知若背脊发凉。
“那为何姑娘要他透露您子嗣困难不过一次落水,定能调养好的。”
她还以为姑娘只是身体虚弱呢,没想到竟然是子嗣艰难,这对高门贵女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消息迟早是要透露出去的。”
这也是陆菀对孙府医起疑心的地方。
母亲在世时,不许她舞刀弄剑,但平日母亲晨起练剑时,也会教她健身强体的基本招数,加上她遗传了外祖武将血脉基底,身形虽苗条,但骨骼肌肉比娇小姐健壮,不至于一次落水就娇弱成这样。
知若虽然也会点药膳调理,毕竟学得浅,很多龌龊的手段未必瞧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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