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沉茜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主殿,没一会,孟太后身边的宫女跑过来,问“殿下,怎么了”
赵沉茜心思百转,面上却不显,不着声色将纸钱掩在袖子里,说“没什么,我觉得有些冷,让宫女进来加炭。”
说完,赵沉茜淡淡看了宫娥一眼。宫娥根本不敢多话,埋头进屋,默默加炭。孟太后的宫女回去传话,没一会又过来,说道“殿下,太后让奴婢转告您,晚上炭火不要加太多,窗户要支一条缝,小心炭毒。但窗户缝隙也不能正对着人,小心着凉。”
赵沉茜点头,知道今夜不能再问话了,要不然肯定会把孟太后吵起来。她在孟太后宫女的视线中,将角落的窗户支开一条缝,合上帷幔,熄灯上床,对方才终于满意而去。
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息,很快只剩下赵沉茜一个人。她坐在床沿上,根本没有依孟太后希望的那样睡觉,而是盯着指尖的纸钱,神色晦暗不明。
因为心里有事,赵沉茜一晚上几乎没睡,第二天才刚开宫门,她就已经穿戴整齐,快步走出寝殿。孟太后还没醒,宫女们端着毛巾水盆候在主殿外,看到赵沉茜经过,大宫女忙追上来,问“殿下,您这就要走了不留下来陪太后用膳吗”
“不用了。”赵沉茜说,“等太后醒来,你们就说我宫外有事,先出去了。改日我亲自来向母亲赔罪。”
大宫女知道赵沉茜忙,不敢硬留,只是遗憾道“殿下昨夜留宿庆寿宫,太后高兴坏了,昨晚特意向小厨房吩咐了早膳。奴婢好些年没见太后这样开怀了,殿下都不等太后醒来,好歹吃一口再走吗”
如果放在平日,赵沉茜再忙也不会拂母亲的面子,但今日她是真的没时间。赵沉茜愧疚了片刻,还是硬起心道“今日不行,让母亲先吃,我尽量快点忙完,等明日进宫陪母亲用午膳。”
“好吧。”大宫女道,“殿下您可一定要来。”
赵沉茜火速出宫,回到自己的公主府后,第一件事就是唤人“传离萤来。”
“殿下。”女官在旁边提醒,“离萤大人出城追狐妖去了,现在还没回来。要召离萤大人回来吗”
赵沉茜这才想起,昨日她给离萤安排了任务,现在应当正忙着。赵沉茜摇摇头,说“不必了,让她安心办事。叫黄大师来吧。”
女官领命而去,赵沉茜屏退屋里侍从,走到床榻边,在木头上轻轻敲了敲,床架马上弹出来一个暗格。
赵沉茜看着里面的东西,眸光阴沉似海。
赵沉茜昨夜去洗澡前,很确定床榻上空无一物,但等她出来,脚踏上就落了张纸钱。后面她又问过宫女,昨夜并没有生脸进入偏殿,来往的都是孟太后用了好几年的宫人。
显然从人这边查不出什么了,赵沉茜换了条思路,从纸钱上查。
既然是纸钱,那就是用给死人的,恰巧的是,它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小皇子赵茂就真的死了。赵沉茜怀疑这并不是普通纸钱,而是某种法术的媒介。
既然是法术,那就一定有人操纵,顺着法术痕迹回溯过去,说不定就能揪出真凶。
这个凶手手上沾的,可不仅是一个六月婴孩的血,更染着整座镇国将军府的血债。
当年赵茂死后,刘婉容疯了一样指认赵沉茜,虽然高太后出面保下了她,但凶手是谁,其实一直没说明白。赵沉茜原本很不忿自己平白担了凶手的名,但等赵苻登基、赵沉茜掌权后,她看到了宫廷密簿,这才知道,她能平平安安活到过继赵苻,并不是高太后面子大,而是有人代她受过了。
赵茂暴毙发生在绍圣十四年,而容家惊变,就发生在第二年,绍圣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