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正经的名字叫做郝壮。家中略有薄产,祖传一个打铁铺,凭着打铁这门手艺,够他全家在镜明城吃喝不愁。
虽然只是个打铁的,但是在茶摊听说书听多了,来来往往的客人送多了,他自认为自己算得上镜明城半个百晓生。
可如此刁钻的问题,他还是第一次听
眼前这位小兄弟殷切望着他,向他求一个答案。
自己如果回答不上来,像话吗
太不像话了
郝壮憋着一口气,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一会,才不确定道“墓碑应该是没有的吧从未听说过,不是都说他在劫雷下面尸骨无存了吗一定要说的话,我知道清江边上有一个无名碑,是为了纪念镇魔之战里面死去的人。”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君既明的表情。
不太妙。
小兄弟似乎对他的回答有点失望。
这可不行
郝壮紧急又想了想,“当然,我们也说不准啊,毕竟咱就一打铁吃饭的凡人,不懂仙家怎么想的,那个君既明既然是什么太衡宫的大师兄,肯定在太衡宫里面有纪念的墓碑、牌位吧再不然,他家里呢只是,我们就不知道了”
君既明敛眸,淡淡嗯了声,“多谢。”
尸骨无存。
没听说过墓碑。
在我失去意识以后,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事。
君既明凝视着桌上的空茶碗。
大乘后期,确有其事。渡劫的九九八十一重劫雷,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就算口口相传有谬误的情形,谬误也必然不会太多他忘了一些事,他却不记得。
真糟糕。
他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而且
我死了。
我的小花,我的朋友呢
他们在哪里
木桌上的纹路层叠,仿若世间芸芸众生交织的命运。
郝壮的答案,不是他想听到的那一个。
银饰叮当。
突地,君既明视线里多了一道从上而下的水流。自茶壶嘴流出,注入他面前的空茶碗里。
而自己这桌的茶壶好端端稳在桌上。
君既明头也没抬,直说道“没钱。”
“我请你。相逢是缘分。”来人把茶壶放下现在,君既明这桌有两个茶壶了。
君既明轻轻挑眉,抬眸看去。
为他添茶的是一位青年,颈间戴着银制璎珞,红绳腰带上系着三四颗银铃铛,行动翩然。
说完话,青年大大咧咧在他对面坐下了,“师弟怎么称呼”
君既明“师弟”
我该是师弟么
对他的疑惑,青年也很疑惑“我是识微后期,观你是入玄境,按境界论,理应称你一声师弟”
青年打量着君既明他在自己师门里的辈分很高吗竟然会对师弟两个字有反应。
噢
君既明反应过来。
我现在只是一个入玄境修士呀。
“嗯,是该这么称呼。”君既明神态自若,“师兄请我喝茶吗”
“区区一文钱,请得起。”青年摆摆手,“师弟你就放心喝吧。”
君既明没有碰这碗茶,复又问道“这位师兄,找我什么事”
在青年为他添茶的那一瞬间,隔壁桌的大黑便同步转头去和同桌的褐衣男人说话,仿佛看不见上一秒还在和自己聊天的君既明了。
君既明知道,这是青年用了混淆法术,让茶摊的凡人将他们这一桌忽略了过去。
“我来找你聊天啊。”青年热切道,仿佛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你刚刚问他的问题,我知道答案。”
凡人不识仙门,不知修仙事,但青年也是修士,自然知道得更多一些。
倒是意外收获了。
君既明做倾听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