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珧就这样得到了和光渡单独相处的机会。
但他觉得,他其实可能、大概、也许刚刚给光渡闯了个祸。
因为一个时辰前,就在药乜氏被飞刀砍中时,宋珧冲了出去,原因无他这里没有医者,如果不立刻干预,这姑娘会死的。
除了救人,当时他脑袋里别的什么都没想。
光渡当时是拦得住宋珧的。
但那个时候,药乜氏虽然说不出话,但双眼一直看着光渡的方向。
光渡动作一滞,终究没有出手阻拦宋珧。
宋珧是一位医者,只看着他紧急处理时干净利落的动作,就知道他这两年在大宋学到了不少本事。
太医院中的医正,慢了好一会,才赶过来接管了后续处理。
不是这些太医渎职。
实在是之前虚陇带人打起来时,这些太医都躲得很远,生怕这些大人物的刀剑无眼,自己也挨上一刀。
也正是因此,药乜氏遇刺后,身边竟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忙处理的太医,宋珧才顶了上去。
赶过来的医正中,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
老先生说着一口正宗的宋地官话,“施针,封穴,备药,准备拔刀。”
宋珧抬头看到老先生的时候,肉眼可见的吓了一跳。
老先生发鬓斑白,虽有年纪,但下手却极稳,在他的指引下,宋珧、和另外两位赶来的医正,一同救人。
此时人命关天,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先止住血,再把药乜氏抬进去医治。
但药乜氏伤得太重,能不能活下去,也只能静等消息,看她自己造化了。
再之后,宋珧就和光渡一同来到了这间安静的屋子。
光渡叹了口气,“刚刚那位老先生,你和他是不是认识”
宋珧露出了做错事的表情,“对我当时,是不是太明显了”
虽然当时情况混乱紧急,但宋珧的异样明显,凭虚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不可能错过这个疑点。
光渡沉吟道“他是你什么人”
“算是我的师叔吧”宋珧苦笑道,“他是我学丹药那位师父的师弟,我们在宋国的地界上见过。”
宋珧压低了声音,“那一年,我官话说得还不咋地,师叔一听就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是宋人。我回西夏的几个月前,我师父说联系不上他师弟了,还叫我沿途帮忙找找看,只是没想到会在夏国皇宫里见到师叔。”
光渡静静听着,“所以你师叔来西夏一事,你也是毫无头绪”
“对。”宋珧面露迷茫,“刚刚见面,他都不肯当面认我,我师叔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了”
宋珧想了一会,静静地打了个寒颤。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自告奋勇进宫来见我。”光渡目光移了过去,“终于怕了”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宫里的事要是想明白,怕是得多长个脑子。”宋珧低声说,“当时只想着进宫给你个惊喜,可是没想到,险些把自己都给吓个半死。”
宋珧处理好了后腰的伤,光渡站起来,重新打理好自己的衣装。
然后他渡推开了窗户,让寒冷的风吹进屋子里,散去药膏的气味。
天色破晓,火红的一线在最边缘的天界处拉长,等露出完整模样,就是白天的到来。
从窗户的这一面,看不到春华殿的方向,宫中楼宇仍在夜色中沉睡。
虽然今夜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一夜无眠,但太阳仍会照常升起,新的一天也会如期到来。
风吹进屋子,直到被这冷风灌进衣服,宋珧才从获得了几分真实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