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盯着江沅清手中闪着暗沉金属光泽的百面骰,努力理解着她说的话。
梦境、家族酒店、入梦池,这些陌生的名词和奇异的能力于他而言都是大写的未知,也同样代表着无法猜测的麻烦。
放在过去,他定然不会答应。
不,甚至不会停下来看她一眼。
可刚刚那番交流让他看见了一点微弱的曙光。
江沅清知道很多。
同伴
看织田作之助陷入了某种沉思,很会自娱自乐的江沅清也不打扰,慢悠悠盘着手里的百面骰。
就当是提前练一练盘核桃的能力,老了之后直接夺取小区盘核桃大赛第一名
到时候别人盘核桃,她则是自信取出自己的百面骰,表示看见这上面的光泽了没有,是她盘出来哒
“这是同伴必须要做的事情吗”
织田作之助发声了,出乎意料的,少年既不拒绝也不答应,而是问出了堪称匪夷所思的问题。
“不是,”被他噎到的江沅清顿了顿,她慢吞吞将手心的百面骰攥了起来,不给他看,“同伴之间没有什么必须不必须去做的,就算有,也不该由我、由同伴告诉你。”
那不就是以同伴之名的ua吗她又没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不管他懂没懂,江沅清又认真叮嘱了一遍“必须做的事情,是你自己发自内心认可的才行。”
“我知道了,”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将双手搭在腿上,语气淡然道,“我答应你。”
看上去就像一只自觉跳到笼子里蹲好的垂耳兔。
你真的知道了吗啊
所以有时担心孩子被骗得连裤衩子都不剩真的不怪她这人完全没有戒备心的吗
明明看上去是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但是意外的好说话是怎么回事
江沅清心情复杂。
“信任不容易搭建,但很容易被消耗,”似乎注意到了她外泄的无奈,织田作之助偏了偏头,道,“你是我挑选的人,所以我愿意将它交付给你。”
但这平白无故就得来的信任同样十分脆弱,只要有一点欺骗的种子便可以轻松摧垮它。
“那是时候该让你看看成年人的力量了,小织同学,”江沅清将手中的百面骰抛上空中,曲起中指随手一弹,“要知道,大人这种东西就是拿来依靠的啊。”
有清脆的金属骰子落地声响起,但那枚百面骰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托住,停滞在了半空。
“我赌向上的那一面是一百,”悠哉悠哉起身的江沅清背手站在织田作之助的身前,俯下身凝视着他湛蓝色的眼睛,“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少年没有丝毫不自在,仰头看她,语气略有疑惑“这是仪式的一部分吗”
她只是想耍个帅装个逼她有什么错
江沅清咬牙切齿。
“你可以当成是,”江沅清用力挤出来一个狰狞的微笑,压下曲指弹他一脑瓜崩的念头,“闭眼。”
织田作之助“嗯”了一声,顺从闭上了眼。
凑近了看,她发现这个时不时让她心梗的少年有着一副出色的好皮囊,未消退的婴儿肥将他凌厉的眉眼用一层稚嫩的温和包裹住,以至于如果忽略他冷峻的气场,那完全可以把他当成一个邻居家的可爱小弟弟来看待。
但很可惜,平和年代的孩子所拥有的娇纵在他的身上无法体现半分。
他对某些事情看得很通透,但在有些地方却又意外地迟钝,这种奇妙的割裂感让江沅清有些好奇他的过去。
毕竟从朋友那里听来的短短数言,根本无法概括一个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的人。
不过她尊重别人,所以没有动用自己的能力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