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合理的。”
克拉夫特觉得表哥还真有点当去酒吧里当游吟诗人的天赋,从威廉那听来的故事被他记得相当清楚,中间还有听来的海上与冰原的细节内容,被他合理地插入了这个故事里,就像他真的就跟着威廉旁观了这趟冰原之旅。
可惜这路上就只有克拉夫特一位听众。要是在酒馆里,这样一个包含了海上航行、异域风情以及教会二逼等当今最热要素的故事,再艺术性地加入一些有关人类原始冲动的内容,一定能让全场听众给他买酒,反复讲一个月开个专场都没问题。
但莱恩表哥暂时没意识到这个商机,他掏出水囊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继续讲了下去。
冷风中,费兰克僵在原地。在这个还没有电视也没有贝尔格里尔斯的年代,大概除了冰原人外,很少会有人知道人类能赤手空拳战胜荒野。
甚至很多几代没出过祭祀的冰原部落,很快就会变得对是否有人能完成仪式将信将疑,直到再次出一位绝世猛男来收拢他们朴实的信仰。
不过现在有一个人脸色比费兰克还差,那就是他的随从。别人可能会觉得费兰克要就此放弃了,但他是了解费兰克的,不说话不一定是要回家,还可能是费兰克真的在思考这事的可行性。
来之前随从先生已经思考过很多糟糕的可能了,比如说糟糕的生活环境,极不友善的当地人,还有如何从无到有建起一座教堂。这其中最糟的也不过是费兰克要效仿一些教会历史上的硬核狠人,亲手建起自己的教堂那他也只能奉陪到底。
现实远比想象要离谱的多,如果费兰克真想参加这个仪式,那是他亲自去,还是自己这个随从代他出发这两个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无非是在费兰克死后自裁,或者早点冻死罢了。
“圣典记载了圣约翰赤足走过烧热的铁板而不伤分毫,那为了传播主的声音,我也将接受主的考验。”费兰克抬起了头,坚定地看向了那块作为出发点的石头,“所以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威廉愣住了,跟来的几个水手愣住了,连比约恩都震惊了,那些还在从雪橇上卸货的冰原人一脸懵逼,他们听不懂诺斯语,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在威廉反应过来前,比约恩迅速收敛起了随意的笑容,摘下他的皮毛兜帽,拿出认真的态度注视着费兰克。在得到费兰克同样坚定的眼神回应后,他放慢语速,像是怕费兰克听不清似的,用清晰的诺斯语一字一顿道“这不是玩笑。”
费兰克点了点头。
旁边的威廉能从比约恩被矿物染料涂满的脸上,清晰分辨出之前从未见过的尊敬严肃表情,吓得他没敢开口。他整理了自己的胡子,左伸向背后背着的单刃斧,威廉几乎以为他要拿斧子把费兰克血祭石神了。
但比约恩并没有去握斧柄。带豁口的斧刃划开他的手掌,鲜血从掌心滴落,而他恍若未觉。他高举鲜血淋漓的手,张开双臂,向远处的山脉大吼“黑尔赫斯”
这下周围的冰原人听懂了,他们脸上浮现出说不清的表情,毫不犹豫地丢下手里的东西,连没被固定好的酒桶滚远了都没注意到。
“黑尔赫斯”所有在场的冰原人一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声。巨大的声音叫开了聚居地的每一扇门,身着不同皮毛外衣的冰原人,无论男女,无论年轻年老,都放下手里正在做的事情向这边走来,迅速在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
其中一个跟比约恩一样身材特别高大的冰原人伸手拨开人群,为身后比他还高半头的老人让开道路。威廉认识他们,一位是比约恩的父亲,整个部落的首领。而那位须发花白的老人,就是部落的老祭祀,也就是三十年前站在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