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路滑,又赶在清晨上班高峰期,车子在街区的主干道上行走的缓慢。
卓晓桐一路上都安静地盯着车窗外看,直到此刻才迷茫地转过头问身边的人“我们到了吗”
明学成今年已经六十多岁,身体虽还硬朗,但连着几日的奔波声音也显得极为疲惫“再过了前面两个路口就到家了。”
他尽量缓和着嗓音“晓桐,这以后就是你的新家了。”
新家
卓晓桐愣神了好一会,抓着衣服的手指动了动,有些勉强的笑了下“好”
见这情形,明学成看着她瘦小的身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当年发生那事时她应该才11岁,也是个可怜人。
车子过了拥挤的主干道,再拐进别墅区的辅道,视野开阔,一路畅通。
旁边的绿植似是被人精心打理过,就连飘了一夜的雪花也未在枝叶上积压,只此刻零零散散的落在上面又化开,虚幻缥缈。
卓晓桐除了刚才开口说了一句话,这会又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里。
她想开窗,手指刚抬起又似想到什么,小心翼翼的回头看向明学成,有些苍白的双唇嗫嚅了一下,又不太敢说出口。
“没关系,想开就开吧。”见她身上穿着羽绒服,确定不冷,明学成点头同意。
只是卓晓桐太过纤瘦,新买的羽绒服套在她身上还有许多的空隙,窗户一开,冬日刺骨的冷风吹在她瘦削的脸上,顺着她脖子浸入皮肤,让她不受控制地颤栗了一下。
明学成突然想到什么,忙越过她伸手关上了车窗,皱眉告诫她“晓桐,你家里阿姨身体不好,以后进家门要注意,不能把凉气带进家里。”
卓晓桐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忙道歉“对不起,明伯伯,我不应该开窗户。”
怕自己过了寒气,明学成又吩咐司机把空调温度调高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看也没看卓晓桐,只是侧脸向外回了一句“嗯,以后要注意。”
卓晓桐又忙说好。
攥着衣服的手指抓的更紧了。
明家别墅坐落在别墅区最东面,那处靠水,四周苍翠树木自成屏障,以湖为界,独辟出了一块以“明家”为中心的豪华别墅庄园。
似是新年的缘故,门口的院子内尽是繁冗的灯饰,照的人眼花缭乱。从进庄园的大门口到屋内的型通道上,竟还在大雪天奢靡的铺上了一层红地毯。
“明珩回来了”明学成脸色仍不太好看,“他人呢”
佣人说在楼上房间。
有人过来给卓晓桐打伞,她说了声谢谢,刚想伸手去接,猛一抬头,便被三楼那个大露台吸引了目光。
红砖白瓦的高楼里建着一间视野宽阔的玻璃房。
那里,此刻站了一个男人。
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
可能是四周灯光和雪色的照亮让卓晓桐不适应,她竟觉得,这一抹黑色,在这冰天雪地里极为好看。
别墅太高了,卓晓桐仰着头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看见他手里端着一个玻璃酒杯,低着头,好像在看她这里,又好像不是。
有雪花落下来,落在她眼睛里,视线变得模糊。
耳边明伯伯还在斥责佣人赶紧把院子收拾干净。
阳台上的男人却是淡淡略过目光,转过身向屋内走去,抬手,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卓晓桐慌乱转头,没敢再看,拎着自己少的可怜的衣服包跟在明学成后面放轻着脚步走路。
明家很大,一开门便是满屋的奢靡家具和豪华陈设。卓晓桐没敢抬头乱看,站在门口只盯着自己脚下的那块范围。
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面上铺着一层繁复花纹的地毯,中间的图案偏向古典华丽,富丽堂皇中又多了抹雅致。
靠门鞋柜的金色纹理在灯光点缀下闪闪发亮,也照清了卓晓桐脚上那双洗的发旧的鞋子以及鞋头踩溅的雪水。
“明珩呢,去把人喊下来。”
明学成话音刚落,楼上传出动静。
那个刚刚站在玻璃房内穿着一身黑的男人,正不紧不慢地从楼梯上下来。
明学成又喊她的名字,她顺着抬头
客厅里那座通向二楼的巨大螺旋楼梯,每一级台阶都被擦的光泽如镜,在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的垂射下,映着点缀光影。
而那个人,正居高临下地站在台阶上。
卓晓桐不知道怎么描述对明珩的第一印象,只知道,他很高,而且长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