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时常赤脚去甲板上追逐飞鸟,快乐得像个孩童。
她亦十分地爱钱,每个月眼巴巴地等着他给她发月钱,然后藏在一只匣子里。
每晚睡觉前都要拿出来数一数,抱着匣子傻乐。
她真是笨,只要她哄得他高兴,他给她的何止那些。
不过她也极度好哄,一根糖葫芦,都能让她高兴一整日,“阿耶”,“许二叔”地乱叫。
一度,许凤洲真觉得自己养了一个女儿。
褪去那层带着惶恐不安的柔顺外壳,她就像天底下都会背着大人做坏事的孩童,也会偷偷地背着他做一些事情。
有一回,一只受了伤的麻雀落在甲板上,她心疼坏了,又怕他不高兴,偷偷地藏在甲板一隅,每日趁他不注意,跑去甲板看它。
许凤洲是什么人,八岁入东宫做伴读,十四岁成为太子宾客,常年跟官场上一群玩弄政权的老狐狸打交道,怎样的心机手段没见过。
更何况她这种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人。
不过他并未拆穿她。
因为那副模样实在太讨人喜欢。
只不过,她每日与那只雀鸟待得时间太长,这引起他的不满。
她所有的一切都该属于他,就连一只鸟,也不能分去她过多的心思与时间。
好在更多时,她都会乖乖地留在他身边。
端茶送水,揉肩捶腿,伺候笔墨。
他身在官场,有时免不了应酬,再加上有时忙起来顾不得用膳食,时常胃部不适,又不喜食药,她便学着炖一些养胃的药膳。
头一次入厨房,她那双精心呵护多年,柔软细白的手指被烫了好几个泡。
上药时,她红着眼圈坐在他怀里,将唇都咬破了。
他勒令她不许再去厨房,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
可转头没几日,炖好的药膳便端到他跟前,服侍他吃下。
就连在床上,她虽笨拙青涩,可想要讨好他的那份心,让他受用得不得了。
许凤洲舒心极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那么笨,那么天真,又那么地可爱,那么会讨他欢心呢
还是由他一手调教。
许凤洲对于能够取悦自己的人或物,一向大方。
金钱,珠宝,首饰,她想要的这些东西,于他而言,实在微不足道。
他甚至动了想要带她回长安的心思。
毕竟,他只是暂时在江南处理政务,在这儿待不了多久。
只可惜,这世上的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日。
这日下午,云晴正在许凤洲的指导下煎茶。
许凤洲是个极其挑剔之人,尤其在茶道上,增一分嫌浓,减一分嫌淡。
所有关于他的一切,云晴都希望做到他满意。
舱房内很快茶香四溢。
许凤洲托腮望着手把手调教出来的少女,微眯着眼睫,神情闲适而慵懒。
她回过头看他,弯着眼睫抿唇一笑,害羞而又腼腆。
这时,一个长相端正肃穆的年轻男子入内。
是许凤州的亲随严亭。
他向许凤洲见了一礼,道“公子,那个人贩子找到了。”
话音刚落,云晴手里的茶杯“啪”砸在地板上。
滚烫的茶汤溅了一地,有几滴甚至溅在她手背上,瞬间红了。
她甚至都感觉不到疼,下意识地看向许凤洲。
许凤洲微眯着眼睛,“你怕什么”
云晴此刻完全看不见自己的一张脸白透了,眼神里恐惧不已。
她嘴唇颤抖,“没,没怕。”
这段日子对她百般宠溺的男人一把捏住她的下颌,锐利的眼神快要盯到她肉里。
“你还记得我当初说的话吧”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