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汝娘先走一步,替您扫清前路”
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响,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朱红的柱子混杂着黏腻的鲜血。
蜿蜒向下。
汝娘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额前鲜血涌出,很快的在冰冷的地面慢慢浸开。
萧云栖呆愣地坐着,摊开的掌心拢起,再张开。
张开,再拢起。
她前半生跋扈嚣张,后半生汲汲营营。
这一双手弹过琴,执过棋,染过血,也握过权势。
到头来,空空如也,什么都抓不住。
萧云栖蹲下,握住汝娘热气还未散去的手。
曾经明亮的双眼,染上了皇宫内的诡谲云翳。
天真和浪漫,早已消亡在被周琅设计和他苟且,她以“淑妃”的名号进宫的那日。
信誓旦旦要让她成为长陵王周鄞正妃的太后姑母转头就丢弃了她这颗棋子,培养起了庶妹。
好继续达成扶持周鄞成为皇太弟的计谋。
皇城内的日子是孤寂的,就连吹来的春风都夹杂着刺骨的寒。
失去价值的她孑然一身的入了皇宫。
在漫漫烛火摇曳的长夜中,陪伴她的唯有汝娘的读书声。
现在,她也走了。
众叛亲离、孤苦愁寂。
萧云栖立在廊下,看到了归来的拙燕。
秋雨停了。
萧云栖伸手,接住了自廊下滴落的雨。
掌心一片冰冷。
她呢喃一句“什么都没剩下。”
抬头望。
阳光从阴郁的云缝露出,照入萧云栖如寒潭一般幽深的眼眸中。
天晴了。
朝圣殿的殿门开了一指。
缓慢而开,一双带着威仪的凤眼显出。
萧云栖踏入,龙椅侧后方的位子前的垂帘还在。
她穿着刚换上不久的龙袍,一步步走上了这天底下的最高处。
她坐上龙椅。
手指抚摸着金子做成的龙椅,笑道
“好像和隔着垂帘看,也没什么不同。”
跟随着言绥而来的人惊在了朝圣殿外。
他们要除的妖后,此刻穿着龙袍,坐上了皇帝所坐的位置上。
“妖后你结党干政,残害忠良,舞弊卖官。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听着对她的指控,萧云栖不以为意。
这几年,这种“陈词滥调”她不知听了多少遍。
真不愧是迂腐的书生,骂人都不骂娘。
掉书袋引经据典的让人听不懂。
萧云栖懒得理,只看向门外长身玉立的男子。
“周琅点你为状元,让你从小小翰林,官拜一品,成为大熙朝史上最年轻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周琅予你连我这个枕边人都没有的信任,送予你了这一条直上青云的康庄路。让你手握权柄,从一名寒门学子,到了如今这个谋逆的乱、臣、贼、子”
萧云栖怒火四溢。
她并不是在为周琅这条丧家犬喊屈,更多的是发泄自己的不如意。
和她在朝堂上争锋相对的言绥赢了。
而她败得彻彻底底,不得不憋屈接受她必死的命运。
“是我有负于陛下的信任。”
他说的坦然。
蓦地,萧云栖燃起的一腔怒火被浇熄。
她心里空荡荡,只觉得可笑。
萧云栖看着他。
言绥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目低敛静静听着她讥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