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洛洛不觉得自己在做错事。
自己不是坏小孩,所以绝对不会做错事。
然而。
同学们不是这么想的,班主任不是这么想的,小男孩的家长也不是这么想的。
一个才上小学一年级的孩子,一个莫名其妙抽掉同班同学三颗乳牙的暴力狂
安洛洛做的是大错事,很错很错,而且她无疑是个很坏很坏的孩子。
掉落的乳牙弹在铅笔盒和课桌上,同桌的小男孩嘴巴里淌了很多很多血,班里其他的同学被这画面吓哭了,所有的流动的小情绪全变为恐惧。
而紧急赶来的班主任神情非常严肃,接到消息的男孩家长震惊又愤怒。
班主任呵斥安洛洛,滚去办公室,站好。
男孩被送往医务室处理牙齿,嘴巴里的血沾在脸颊上,又滴在走廊。
走廊两端,那一整层楼的、一整个年级的小朋友们都看到了这令人害怕的一幕。
安洛洛站在办公室外面,双手背在身后。
她高昂着头,茶色的眼睛认真地盯着走廊上的窗户,站姿很标准。
这次,没谁敢再伸出手指,对着她的脸指点她异于常人的眼睛了,也没谁敢说关于她的流言了。
她的周围,走廊两端,只有恐惧的眼神,与空空的、因为恐惧而退避开的空旷空间。
课间休息的铃声响起,没谁敢跑出教室,靠近她身边。
但安洛洛依旧没觉得自己做了错事。
虽然她小腿有点酸。
班主任呵斥她老实站在办公室外的墙壁前,一直站着,直到他回来。
于是安洛洛就对着走廊两侧躲藏闪烁的眼神们一直站着。
她虽然成绩不好,但一直很听老师的话。
可班主任奔去了医务室陪受伤的小男孩,又联系了男孩的家长说明情况,再陪同激动无比的家长去了牙科医院、联系专业的医生核查孩子伤情
毕竟那是所私立学校,而男孩的父亲有些势力,是老师绝不想得罪的人物。
所以为了不丢掉饭碗,他只能代表“疏忽管理”的校方,陪在旁边道歉。
于是就不可能回校继续自己的教学工作。
于是安洛洛就在办公室外,从早读站到了天黑。
腿很酸,腰也有点痛,脚很麻很麻。
安洛洛开始感到难受。
心情不难受,但身体有点难受。
老师为什么还不回来呢老师让我站在这里究竟是为了做什么呀
算了
安洛洛又望了一眼走廊上的窗户。
窗外,太阳消失,阴云聚拢,漆黑的雨水渐渐贴上玻璃,粘稠又阴冷。
算啦。天气难得这么好。
腰挺直,肩膀端正,脖子不能歪。
安洛洛悄悄揉了揉发酸的小腿,换了换脚,再次挺直了腰。
天气难得这么好,她也要摆出好的姿势
终于,五分钟后,班主任、男孩的父母与伤口处理好的男孩一起回到了办公室。
其实那些血只是看着吓人,安洛洛学的方法再好下手再精准,也没有爸爸那种能瞬间“剪坏”异常之物的力量。
她只是个小孩,没有打坏他的任何一个器官,只是抽了他的耳光,顶多让脸颊肿了起来。
而且小男孩正值换牙期,被打掉的那三颗又正巧是他开始松动的乳牙无论医务室的医生,还是牙科医院的医生,仔细检查后,都安慰说,没什么大问题,脸颊冰敷一下,一段时间内注意饮食就好。
但男孩的家长对这结果很不满意。
不严重的伤情,就是不严重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