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一口茶,仔细品味了一番茶香,才缓慢地说出了井上靖脑中的想法,“没错,政府在逐渐引导迦具都的失控。”
“为什么”井上靖声音干涩,他感觉寒意从脊背传来,逐渐弥漫到全身。
“王权者们盘踞在这个国家够久了。”井上空的声音暗含冷酷,“战后经济的复苏确实有赖于黄金之王的帮助,国常路这些年也确实遵循约定没有插手,但政府不能接受王权者继续凌驾于政权之上。”
政客就是有本事将过河拆桥说得大义凛然,“每一任赤之王的威兹曼偏差值都极其不稳定,放着不管也迟早有一天会失控,由政府引导反而会使结果更加可控。”
“一旦赤之王坠剑”井上靖咬着牙挤出几个字。
井上空冷声打断,“阻止赤之王坠剑是sceter4的任务,每年拿着那么多纳税人的钱,总不能连最主要的责任都负不起。”
“如果计划成功,政府可以同时除掉赤之王和青之王,近几年都会更平静一些。”井上空冷淡地总结陈词。
井上靖浑身发抖,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恶心到了,政客坐在办公室里上下嘴皮一碰,拿无数人的生命做赌注,sceter4自认为是保护人民的牺牲,不过是政府玩弄权力的双刃剑罢了。
原来骰子早就告诉他了,原来那个一点是这个意思,井上靖在愤怒的尽头反而感觉情感被剥离了,陷入诡异的冷静。
“即使成功了,也会有新的赤之王和青之王诞生的,政府摆脱不了王权者的影响。”
“未来的事谁能说清楚呢。”井上空意味不明地扔下一句话,走到井上靖身边,按住他的肩膀,“小靖,你是井上家的继承人,要舍弃无用的善良。”井上空说完拍了拍他,背着手离开房间。
井上靖垂着头站在原地,努力消化这件事带来的冲击,这件事的保密程度绝对不低,父亲告诉他的原因是什么希望他知道危险从此远离王权者所在的地方,还是怕他做出什么多余的举动
井上靖僵硬的身体动了动,或许医院那个小小的举动也没有逃过父亲的眼睛,他一直在家族的监视之下。
他有些浑浑噩噩地回到院子,在渡边美绪担忧的目光下关上门,动作缓慢地开始洗漱。
“刚才多谢你了,”井上靖突然开口,“是你让我冷静下来的吧”
“准确来说,我把你的愤怒转移给我了。”杏子解释,“我和他们都没见过,消化因他们产生的情感会更容易。平稳的情绪有利于你保持清醒。”情绪波动较大对小孩子的身体也不好,就像她刚刚诞生的时候在禁闭室里那样,多度沉浸在悲伤之中会使人精神恍惚,因此她悄悄地转移了一些过量的悲伤,让井上靖能够很快调整过来。不过这件事杏子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井上靖沉默了一会儿,默许了杏子的做法。他没有麻烦渡边美绪,而是自己找出一套新的和服换上,目光从那套换下来的小金鱼红白和服上划过,突然发现了什么。
颈后的领子上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小块被火灼烧过的焦痕,是他被迦具都拎起来的位置,他抓着那块布料,逐渐攥紧。原来如此,所以迦具都玄示要突然做出那个举动,不管对方为什么突然帮他,突发奇想日行一善也好,因为利益牵扯也好,他都不能当作没有发生过。
但是但是
父亲还是多虑了,他清楚得认识自己的能力,所以也不会去做多余的事情,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起来,只会一直向前走,而现在他没有能力阻止任何一件事情的发生,无论是迦具都玄示的坠剑还是羽张迅的牺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