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还是因李治下诏而头一次出现的待遇。2
但虽说规章有变,其余诸事倒也进展顺利。
便如陈设于肃章门的仪仗队,以及司乐礼器之物,早已尽数就位。
李清月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周围是同样与会的皇子公主以及宗室,忽听身边有人小声问道“你不觉得热吗”
她一转头便对上了李素筠的脸。
像是唯恐被人发现在这等时候开小差,她将自己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总算在鼓乐声中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热确实是挺热的,头上还顶着个太阳,却人人都得穿着厚重的礼服。
可这等场合也着实不多见,热便热一些吧。
她朝着李素筠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便见对方立刻乖觉地正襟危坐。
倒是另一头的李下玉朝着这边看了一眼,有些不明白妹妹为何如此听安定的话。
若是她未曾记错的话,阿娘应当只是让素筠听从“出主意之人”的话,以李下玉在送别母亲之时所见,那指代的应当便是今日接受册封的武皇后,但怎么连武皇后的女儿都算上了
不过此刻确实不是适合多话的时候,妹妹能安分下来总归是没错的。
只因随着各方人员到位,已有内侍高呼“请中严”3
那正是禁中戒备的信号,标志着这出册封典礼正式开启。
自礼乐鸣奏的方向,太尉、司徒乘辂而来,又在永安门外降辂,于谒者持节前导之中行来。
随后,礼乐转入正和之音,李清月立马转移了目光,看着袆衣花冠在身的皇后自另一侧抵达此地,站定在乐音停止的那一刻。
两相对望,长孙无忌的目光别提有多复杂了。
但无论他有多不想承认自己此前的种种决断失败,也并不想看到武媚娘坐到皇后的宝座上,他此时的身份都只是执行册封礼的“太尉”,而不是能影响到君王决策的重臣。
与他同来的司徒,乃是李唐宗室要员徐王李元礼,也有着监督他此行莫要胡来的作用,甚至又以眼神示意了他一番。
长孙无忌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尽数压制了下去,起码在明面上已再看不出端倪。
众人便只能见着这两位高位官员北面而跪,齐声而呼,“太尉长孙无忌,司徒李元礼,奉制授皇后备物典册。”
皇后册印与玺绶先后传递于司徒、太尉、内谒者之手,随后呈递于案前,由皇后身侧的尚宫取册,尚服取玺绶,立于皇后身后。
这便不难让人觉得,当武皇后率领六局女官步出的那一刻,到场的太尉、司徒等人已不再是这出大礼中的重要角色,而仅仅是承担起传递功能的使者。
内外命妇一并起身的行礼中,也虽是人人均着礼服青衣,最为醒目的也依然是今日册宝在手的皇后。
日光更盛了,盛得像是在皇后袆衣之上镀了一层金红色的光影。
身披战衣的新皇后便在这华光的中心。
目睹这样的场面,谁又还能想起,在争论武昭仪能否担任皇后位置的时候还一度有那么多声音,声称其若成为皇后,必将有损国母体面。
而如今这等场面在前,她走出的每一步依然稳健,像是完全将这些声音摒弃在外,从容地接受着作为内外命妇代表的大长公主行礼祝词,内外命妇再拜,宫中女官再拜。
但大概只有武媚娘自己知道,她并不像是外人所见的那么平静。
这份权力荣耀到手的那一刻,她有一瞬恍惚地想起自己十三岁那年初入宫闱,虽与阿娘说着见天子焉知非福,心中却也未尝不是惶恐,想起在太宗过世自己被充入感业寺之时的绝境,想起自己抓住机会起势的开端,也忽然想到了弘化的那一番感慨陈词
然而也正是在此时,她又在人群中瞧见了女儿那双灵动的眼睛,将她的种种神思都先拉拽回了眼前。
内侍的下一声高呼更是让她必须全神贯注,“奉制授皇后礼毕,转太极殿”
册封皇后的下一步礼节,正是从肃章门外转入太极殿中,接受群臣朝贺
到太极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