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扬州府时,
士兵们先把盐商老爷名下的无主园子拆了,又把全扬州的豪宅翻了一遍,就为了搜刮真正的上好的硬木。
嗖嗖的铅弹打在车上,噼里啪啦,好似冰雹击打。
只能说,
扬州盐商们很会享受,很会花钱。
有些木材,
上纲上线是要杀头的。
……
武昌城头,
一名新军军官冒死将脑袋探出垛口,
俯瞰敌情,
城下到处是闪烁的枪口焰,好似点点星火。
突然,
一发炮弹命中面前的垛口,他像一块破布坠落城内,砸起小小血花。
这一幕,
就发生在王杰面前。
师徒2人血液冰凉~
……
王杰猛然醒悟,事已不可为!
遂返身走进城门楼子。
“关门、磨墨!”
赵庄文连忙挽起袖子磨墨。
只见老师的狼毫饱蘸墨汁,笔走龙蛇。
此刻,
他已自动屏蔽了门外的厮杀声、爆炸声。
他要警告皇上,大清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刻,再不改,必!亡!
……
啪,
红印盖上。
王杰胡乱折叠,连同巡抚大印一起塞给了眼前的关门弟子。
一字一顿道:
“武昌即将沦陷,老夫兑现承诺,让你走!”
赵庄文扑通跪地。
“恩师,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有。”
“恩师请讲。”
“师徒一场,我对你别无要求,就一条,永不投吴!”
赵庄文缓缓举起右手:
“湖南乾州人士赵庄文,对天、对地、对祖先、对先圣发誓,此生此世永不降吴。若大清亡,吾当效法朱舜水。”
王杰眼珠子血红,
又匆匆手书两张,寥寥数字,笔迹潦草。
封疆荐人的条子,放在日常价值千金。
……
俩人就此分开,
王杰的最后一句话莫名其妙:
“你或许是对的。”
赵庄文听见了,头也不回的下了城墙,
王杰亦没有回头。
“抚台,危险。”
话音未落,
附近一门子母炮被吴军炮弹命中,炮车倾覆将2名火枪手压在底下,惨叫不止。
军心雪崩。
无数人在溃逃,末日来临的既视感。
……
王杰摘下顶戴,
一头花白头发在风中飘扬。
他举起佩剑,高呼:
“乾隆26年状元、钦命湖北巡抚、陕西韩城人王杰,今日与武昌同亡,与各位弟兄一同战死。”
“弟兄们,杀贼啊。”
奇迹发生了,
新军都是些淳朴农夫,居然被这么一番话给镇住了。
人心就是这么的难以捉摸。
一秒钟能成散沙,一秒钟能成大坝。
许多人真的停止了逃跑的步伐,抓起刀矛和冲上城墙的第1派遣军刀盾兵展开肉搏。
……
“砸!”
“砸1块石头,就赏1两银子。巡抚大人以自家祖坟和皇上的清誉担保啊~”
城中青壮组成的预备队被厚赏激励,纷纷挤上城墙。
一时间,
石块砖块如雨点抛下。
攀爬云梯的炮灰们,坠落好似流星。
这一波必破的攻势居然被堪堪挡住了。
不过,
黄肆也不气恼,
只是冷笑道:
“让派遣军缓一缓,先不要爬云梯了。50丈外,布置督战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