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堂上暂且没有就五皇子受伤的事掀起腥风血雨,这对京中绝大多数的权贵来说是好事。
哪怕暗地里有不少野心家藏着一肚子阴谋诡计,可到底这京中明面上还是风平浪静。
出头梭子不好做,暂时还没谁有跳出来掀起狂风巨浪的勇气。
但人的悲喜是不相通的,旁人还能为着眼前的安稳欣喜,新晋的郡王府上却瞧不出半点喜色。
明栎堂
袁嬷嬷亲自端着盏燕窝,劝着守在床榻旁的万王妃,“王妃娘娘,您也累了一日了,先用些东西缓缓神吧。”
万王妃回头看了一眼袁嬷嬷,她摇摇头,脸上挤不出丁点笑意,只是看着床榻上的赵永靖,“嬷嬷不忙了,我吃不下。”
“娘娘。”
袁嬷嬷站在原地不肯离去,“自打郡王回府您就一直这样不吃不喝的守着,身子怎么吃得消”
“郡王如今如今暂时还得静养,咱们阖府上上下下全指着您,若是您这个时候累倒了,还能指望谁撑起这偌大的王府”
“难不成要靠着陈侧妃还是李侧妃”
“嬷嬷”
万王妃看着五皇子苍白的面色心如刀绞,她强撑着想说什么,眼泪却先一步忍不住落了下来。
袁嬷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连忙上前安慰万王妃,“王妃,宫里的御医能来的都来了。”
“宫里的娘娘也实在挂心,流水的人参石斛,灵芝鹿茸只往府里送,圣上也加恩,封了五皇子做郡王。”
“这满京城里,除了豫王爷和太子,就只有咱们府上加封了。”
谁料袁嬷嬷的这番话没叫万王妃宽慰,反倒激起了她一肚子的怨气。
“加封加封算什么谁稀罕这个郡王”
万王妃捂着胸口恨的咬牙切齿,“我只恨,恨不能将那行凶的贼人千刀万剐只恨不能请了父兄去给夫君讨个公道”
“大雍朝堂堂的皇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伤重至此,可满朝诸公只一味缩着头装聋作哑,连圣上他老人家都只”
“我的姑奶奶诶”
叫王妃这话吓得满脸惊惶的袁嬷嬷跺着脚,顾不得其他立即打断了万王妃的话。
“祖宗,这话您也敢说这可是大不敬”
“圣上,圣上英明神武,即便偶有不察,也定是底下的小人蒙蔽,再怎么说,圣上也是郡王的父亲,这世上哪有父亲不疼儿子的道理”
“天家父子”
到底没有真的疯了,还没尽失理智的万王妃话没说完,憋闷的伏在床侧哭了一场。
最后还是袁嬷嬷扶着人去了内室草草洗漱,没人注意到榻上昏迷的人微微皱了皱眉。
“靖儿,先生说你今日的课业未达优,可有此事”
“孤是太子,君臣有别,五弟还不行礼”
“五弟,这世上的路不好走,你可别跟着旁人走错了路。”
庆元帝的身影、母妃的面容,太子颐指气使的模样、大皇子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唯唯诺诺的宫人、谨小慎微的下属
前半生的记忆在赵永靖的脑海中来回交织直到眼前寒光闪过,他失足滚落山坡。
额角的伤口隐隐作痛,可这疼痛却叫赵永靖有些清醒。
看着走马观光般的过往,他有些恍惚的意识,莫不是还在做梦
似醒非醒间,赵永靖的眼前忽的又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的样子是模糊的,可语气却是鲜活又飞扬的,“我想要一辈子锦衣玉食。”
可慢慢的,她的声音透着哀伤和恐惧,“王爷,我求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