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应临崖杀他”
他很快便看到了应临崖所在的位置,因为要操纵那头恐怖的应龙真身,他来不及退避到安全的位置。
妖将双目通红便要朝他杀去。
只是在这时,一道淡青身影更快,幽光一起,手起剑落。
段惊尘一剑削下狂怒的妖将头颅。
他回头,视线与应临崖交错。
应临崖抬眸看一眼,“多谢。”
段惊尘却没回答,而是飞快转过头。
但是下一刻,他再次化作一道剑芒,凛冽的剑光生生将冲击而来的妖部众将逼退丈外。
见此一幕,应临崖安然阖眼,专注操纵着那头应龙真身。
剑光与刀光交错,血肉与残骸横飞。
白清欢也不知晓自己身上到底浸染了多少血,有同伴的,也有妖兽的,她手中最柔弱的红绳化作了最难逾越的屏障,将无数妖兽阻挡在外。
红绳也浸满了血,正滴答滴答往下流淌,很快把她脚下所剩不多的那片白雪也染成红色。
妖兽大军溃败。
那一头汲取了妖部力量的恐怖应龙真身也耗尽了力量,幽蓝的冰屑碎裂穿透于妖兽们的尸身上,同血混在一起,妖冶至极。
然而仙族同样也是惨胜。
她手中紧握着那团血染的红线,呼吸变得剧烈。
隔着重叠的尸体,她看到有一道高挑的身影正朝自己走来。
他的步履蹒跚,往日总是优雅矜贵的人,罕见这般的狼狈,妖部之人恨他更胜仙族,要不是段惊尘利落的出手,恐怕他会在第一时间就被妖部的人撕碎。
只是还未走至她跟前,他身形一晃,脱力单膝跪倒在地。
滔天的冰雪,凄厉的寒风,不知何时停下了。又或许这本来就是那应龙真身引来的天象,而如今冰雪龙身溃散,风雪自然也停了。
不知何时,天上竟有一轮满月高悬。
她踏着月光
,走到了他的跟前。
他抬头看着她,凄清的月光下,苍白的面庞上不见血色,被一层灰败的死气笼罩,眼下繁复漂亮的应龙图腾彻底黯淡下去。
然而,他眼底是许久未出现过的平静笑意。
“你来了。”
“所以你,其实一直都是在演戏吗”
他垂眸笑了笑,清清冷冷道“倒也不是,至少我很赞同应星移说的那句话仙庭确实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只不过若是让妖部来取代仙庭,那更糟糕。”
所以,纵使仙庭已经不再了,妖部也不该继续存在才是。
“为什么”她嗓音涩哑,过了许久才能找回声音,“为什么选择自己一个人去做这件事。”
他仰起头,定定地看着白清欢。
“因为,我无法确定下一次睁眼时,应临崖还是不是应临崖。”
从开始记事起,应临崖就被耳提面命,要成为仙族未来的希望。
长辈素来如此,纵使心中多有谋算和阴私,但是在教授后辈的时候,却总以大道理和所有美好品德浇灌他。
新建的学宫之中,悬挂着两张画像。
其一是那位盛德仙君。
据说他生前并不叫盛德仙君,而是仙庭中实力强大的剑仙,身死后,被敬称为盛德仙剑。
另一,则是一个女子的背影。
他们说,那是曾经解救了众生,给予苍生一线生机的神女。
他自小便看着那两幅画像长大,也自小被教导要成为这样的人。
应临崖,从还未破壳起,便被养成了一个真正的君子。
然而他身体里还有另一道意识。
那道意识第一次苏醒时,是应临崖被祖父怒斥责罚之时,只因他当时立下宏誓,要除尽妖部,洗清应星移给应家沾染的骂名。
也是那一次,他头一次看到慈和的祖父爆发出滔天的怒火。
那老人险些杀了他。